当下美国所面临的不仅是一场债务危机,还是一场民主危机。债务之争揭露出国会和总统之间的关系已经失常
【美国《纽约时报》8月1日文章】题:美国不平衡的民主(作者耶鲁大学政治学教授雅各布·哈克国际法教授奥娜·哈萨韦)
美国面临的不光是一场债务危机,也是一场民主危机。几周以来,两种令人厌恶的抉择呈现在联邦政府面前:要么由于国会的僵持而导致灾难性的债务违约,要么像核心民主党人主张的那样,由不受制约的总统单方面提高债务上限。即便昨晚宣布的最后关头达成的协议能够获得履行,形势也已表明, 宪法核心的平衡受到了威胁。
这场论战可能会分为毁灭性但见怪不怪的两步,显示出国会与总统的关系是多么失常。
这两步的开端是国会陷于瘫痪,无法采取有效行动。然后,总统认为别无选择,无论宪法如何规定,都只能自行出击。
国会不能或者不愿坚守自己的职责,转而选择挑剔“他的”计划、“他的”战争和“他的”经济,同时否认国会需要对这个烂摊子负责。出于自卫,总统越发固执己见。
以利比亚最近的局势为例。有人说,总统并未极力争取国会批准采取干预行动,因为他认为自己拿不到足够多的赞成票。国会则不愿或不能坚持行使宪法和法律赋予的批准发动战争的权力。
在短短一天里,众议院否决了一项授权发动战争的决议,随即的数小时里,又否决了一项禁止总统为这场战争追加任何拨款的提案。因此,我们毫不惊讶地看到,战争在国会并未投票支持的情况下得以继续,国会批准采取军事行动的权力受到沉重打击,可能再也无法恢复原状。
问题并不仅限于战争。数十年来,总统过于频繁地下达行政命令、签字发布声明和机构规章、还与别国达成纯粹的行政协议(而不是条约或者经国会批准的国际协议)。
今年早些时候,由于通过立法解决问题的工作陷入停滞,环境保护署开始制定一些发电厂和工厂的温室气体排放规定。国会议员对这种迂回做法感到愤怒,但可想而知,他们对此毫无办法。
在这两件事情上,最终结果是一样的:国会被排除在程序之外,从而免于背负无能的骂名。参众两院议员对承担最重要决策的责任避之唯恐不及,因此不会为蹩脚的选择而承担责任。
与此同时,总统拿到一杯毒酒:单方面的权力不断增加,但分担责任(或者骂名)的能力却有所减弱。如果经济由于债务违约而崩溃,不知道奥巴马总统和国会议员是否愿意背负更多的麻烦。无论如何,535名议员基本上会形同虚设。
形势未必一定要这样发展。现在该为提高国会的效率而实行改革了。我们很容易以为加强制约总是可取的,这场债务危机表明事实并非如此。
如果不能提高债务上限,就无法动用国会业已批准划拨的资金。如果议员们认为债务上限是当真的,在日常预算程序当中就不会过于苛刻。他们会深信,日后总可以通过某种手段来实施财政控制。
诸如债务上限之类的立法障碍会构成危害,而不能未雨绸缪。宪法中找不到相关内容;它们是往届国会设立的,目的是束缚后来人。它们非但不能加强负责任的监管,反而往往会起到反作用。
另一个弊端是不必要的压倒多数的要求,首当其冲的就是参议院故意阻挠议案通过的做法。这种手段原本是心怀不满的少数派采取的非常手段,在过去的20-30年间演变成一条严格的“60票规则”,使得妥协相当难。一旦国会达不到这个超乎宪法规定的门槛,总统试图绕开它行事也就不足为奇了。
“快车道”程序也许看似限制了国会的权力,但可能会防止行政部门一意孤行,从而在事实上扩大国会的权力。如果先前的债务上限立法包含快车道条款,在陷入僵局时自动提高上限,就能在很大程度上避免两个月以来的唇枪舌剑和边缘政策。
债务危机结束后,我们必须化解民主危机。如果宪法体系不能正常运作,谁都不会成为赢家:总统获得了单方面的权力,却失去了治国的伙伴,所以不是赢家;国会可以指责总统,但自身变得无足轻重,所以不是赢家;美国民众得承受由此导致的机能障碍的后果,所以也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