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为编写中国文物分布地图集《浙江卷·舟山分册》与同事进行文物普查时,在金塘大丰一户农家园子里发现了一通墓碑,其雕刻精美异常,在舟山现存石刻中难得一见。据这家主人介绍,墓碑为大跃进时代大拆坟墓时而丢弃附近山上,后将其筑在自家墙内,今年翻建楼房时又被重新发现。
一、墓碑形制及碑文
墓碑长1.38米,通高0.87米,厚0.22米。墓碑整体雕刻繁缛精致,其题材共有五部分组成,碑头一组为福、禄、寿三圣和双龙戏珠图案,两条云龙双目圆睁,牙张爪舞,具有明代遗风。碑底一组两侧各雕有六棵挂在枝头的寿桃,圆润形象。石碑的左右两侧为人物故事。两组人物故事分别为“麒麟送子”和“状元及弟”。“麒麟送子”共有三个人物,中间一个人貌似孩童骑于麒麟上,麒麟作预备起蹄的姿势,二人跟在其后,其中一人双手举旗,表现了佛教题材中所谓的麒麟送子故事;右侧“状元及弟”一组也安排了三个人物,中间一人头戴帽饰骑于马上,马昴首起蹄,表现出慢行的动势,马后一人双手高举华盖,马前一人肩扛物件,表现了状元及弟后衣锦还乡的情景。由于石质有局部风化,人物的表情,服饰和物件已模糊不清。墓碑的题材充满着吉祥和喜庆,寄托了墓主人美好的愿望。在雕刻工艺和手法上,匠师们很好地运用了浮雕的层次作用,立体感强,使整个画面产生了强烈的视觉效果,题材的寓意和雕刻的细腻相得益彰。墓碑的中间一组呈长方形框架,框面上用浅浮雕雕饰蔓藤和双鹿纹,框内碑文为楷书阴刻,直书26行共183字。
碑文:“君名元恒,字惇,復行三。元配方氏,无所口,出继娶谢氏,生二子,长享林村已婚娶,次子享杨幼读。君以农为业,开阔土地,杂种禾薯等物。田间偈暇,復腰斧瑜涧阙,采取樵薪不敢稍弛,其口而孺人亦贤,甚早起作炊,夜则纺织,事故克孝,相夫无违,养子待人有慈惠心。夫妇拮据治生,始积有田数十亩,仍于胼足胍与,农氓同力作。君立身治家俱严,正立法,而待人殊煦煦,性好施,不慕势,人咸羡之。今夏麦秋急谋于寿域,即于明季甲午春杏月卜吉于稻蓬山,弟包熙臣拜题。”从碑文记述看,该墓是墓主人生前建造的寿域,碑文中墓主人的姓氏没有出现,说明现墓碑只是整通墓碑的其中一部分,这在民间算得上是大墓了。
二、墓碑年代及相关问题
根据碑文落款为“明季甲午春杏月”,显然墓碑年代为明代某个甲午年,但明一代至清初朝廷实行“海禁”政策,除舟山本岛外其他岛屿的居民一律内迁。也就是说明代早期金塘岛无人居住不可能有墓碑出现,假使明代中期有人违反朝廷禁令,擅自返乡安家落户,可能也没有经济实力建造这样的大墓。所以墓碑年代应是海禁政策相对松驰的明晚期,如嘉靖十三年(1534年),万历二十二年(1594年),因均为甲午年。但墓碑年代为后者可能性要大些,根据史料记载,万历十五年(1587年)巡盐御史李栋曾上书朝廷详请解除海禁,开复金塘。说明当时金塘岛已具备开复条件,人口达到一定数量,经济有了发展,倭患基本平息,社会环境相对安定,与碑文中记述的有一定经济和社会基础的大意也比较吻合。
另外,从2004年定海山村中发现了8穴明墓,其中一穴有确切纪年“隆庆贰年戊辰立”墓碑形制有直碑和横碑两种,纹饰较简略,只饰云纹、莲瓣纹等,雕刻手法也较单一,以阴刻为主,和舟山近现代民间墓葬的形制基本相同,与金塘岛发现的墓碑相比,无论是形制和雕刻工艺大相径庭。究其原因,可能与金塘特殊的历史背景有关,当时居民迁自大陆各地杂居,由于风俗习惯和文化区别,在雕刻工艺上也表现出较大的差异,更多地融合了来自江南各地工艺纤细,刻工精良,作品层次丰富的特点。尽管如此,这通墓碑对于研究海禁期间舟山的社会结构、经济状况以及民俗民风和石雕艺术等方面具有重要的参考价值,亦是一件十分珍贵的实物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