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洋，战斗警报骤然响起，一场海上“恶战”打响。

突破“敌”水面舰艇反潜封锁、潜对潜攻击……连续19个小时的战斗，10多个海上复杂科目悉数上演。在他指挥下，潜艇实射一枚新型鱼雷、两枚导弹全部命中目标。

舱室沸腾了，官兵们为全训考核成功击掌相庆。

考核组成员频频点头：“蔡一清，果然名不虚传。”

这是2007年10月18日一组镜头的回放。

考核组说的蔡一清，就是全军优秀指挥军官、海军北海舰队某潜艇支队315艇原艇长。

不一样的选择

1991年夏，可保送上重点大学的蔡一清却选择了当兵。有人叹息：放着名牌大学不上，非要当兵“吃苦”去。尽管别人不理解，蔡一清还是以全校总评第一的优异成绩走进了海军潜艇学院。

潜院四年，蔡一清连续4次被评为优秀学员并荣立了三等功。他还每年都以各科90分以上的成绩，连续三年获“中国航海奖学金”。

在人生紧要处，蔡一清总是选择风险和挑战。

1995年临近毕业时，蔡一清毅然放弃免试攻读研究生的机会，而是选择一线部队，走进了狭窄的潜艇舱室。

理想和现实总是存在落差。时任实习部门长的蔡一清第一次指挥装填鱼雷训练时，面对密若蛛网的潜艇管路和名目繁杂的仪器阀门，屡屡出错。装雷时间创了支队“最差纪录”。

蔡一清羞愧难当，但他没有气馁。爬舱底、摸管路、练封舱，密密匝匝的管路和电缆，一根一根地走；上千个阀门、阀件，一个一个地摸，一个月磨破了5副手套。

当年底，支队组织实习干部合格考试，蔡一清以满分夺得第一名，以全优通过了部门长独操考核，并创下支队鱼雷装填训练最好成绩。

从“最差纪录”到“最好成绩”，蔡一清半年完成了从学员到战斗员的跨越。

1997年，因表现突出，他被调任舰队司令部参谋。在参与组织多次重大军事演习、掌握了飞机、水面舰艇和潜艇的协同作战知识后，蔡一清又放弃了有更多晋升途径的机关，要求回到潜艇部队。

面对执意挽留人才的机关领导，蔡一清说出了心里话：从到部队第一天起，就立志成为一名优秀潜艇艇长。

盯着明天的战争

蔡一清从当艇长起就有个习惯：每次出海不在艇长室休息，而到声纳室，理由是声呐室离他的指挥位置最近，一有动静，能在第一时间走上指挥台应对突发情况。

蔡一清走到哪里，都想着打仗的事；他最大的兴趣，就是琢磨如何提高战斗力。平时一有时间，他就在艇长室看书，整理学习笔记，房间的灯经常亮到深夜。

他的学习笔记有49本，每本都是“薄皮大馅”，摞起来有2米多高。在一本2007年6月1日到8月底的训练笔记中，除满满当当记着各种要点外，居然有42份附页，共100多张纸，把这个本子涨得鼓鼓的；他收集的各种军事资料有300余万字，能排满10米长桌；他手绘的各种潜艇结构图、作战方案图等有1500多幅，仅战术训练模拟图就有900多幅。

凭着这股韧劲，蔡一清在“某新型潜艇规避反潜直升机搜索与攻击”“某新型潜艇与战斗舰艇编队对抗”等10多个战术课题演练中，取得了新突破。终于把新艇锻造成一柄水下“利剑”。

蔡一清就像一颗上膛的子弹，随时准备射向来犯之敌。

新型潜艇作战系统的信息流程，是各设备协同动作的“神经”，也是系统发挥最佳效能的关键。一个键按下去，信号经由哪条线路、在哪个环节中转、带动哪些部件工作，谁也说不清。

蔡一清决心解开这个“谜”。

他带领攻关小组，经过40多个昼夜奋战，绘制出了系统在攻击、防御态势下的6种信息流程图，弄清了信息化条件下单艇各系统联合作战的原理，并编写出《新型潜艇专业故障可能性分析与研究》等10多种、共计30万字的训练教案。

2007年8月，一场复杂电磁环境下潜机联合打击演练在黄海展开。315艇首次在警戒机引导下实施实弹攻击。在蔡一清指挥下，一系列数据和目标解算瞬间完成，“龙宫”深处导弹喷射而出，直扑目标。“敌”舰旋即葬身火海。

一个月后，时任美国海军作战部长马伦上将访问中国，在315艇，从艏舱到艉舱，马伦用挑剔的目光参观了新艇。这是新型潜艇首次向外国海军高级将领开放。蔡一清始终陪在马伦身边。

马伦指着一条线路问：“在允许的情况下，你能告诉我这条线路通向哪里吗？”

“当然，这是一条负责输送直流电的线路，长25米，承担14台设备的供电。”说完，蔡一清一个不漏地把14台设备名称说出来。

有过舰艇机电部门工作经验的马伦上将惊叹道：“太让人惊讶了，阁下是我见过的最熟悉自己潜艇的艇长！”

敢为人先的蔡一清，创下了某新型潜艇战斗力建设中的6个首次，取得支队军事训练8个第一。

打造制胜团队

舱段士官杲凤杰，在潜艇试验试航期间，发现一个电线脱落，不懂如何处理。这让蔡一清大为恼火。

从此，蔡一清在艇队开始交叉培训，还提出“定量训练法”，改变过去的“齐步走”，训练效果提高一倍多。

一次出海训练前，蔡一清组织机电部门干部制订预案，并给出设想：战斗航行潜艇中弹起火怎么办？充电时遇敌袭击怎么办？……

这些问题从未研究过，预案从何做起？

官兵们按过去想定照葫芦画瓢，草拟了一份预案。蔡一清一看：重拟！

为拉近训练与实战距离，蔡一清开始给官兵“洗脑”：在艇员队宿舍走廊，张贴着一幅幅反潜飞机、反潜舰艇彩色照片；会议室，悬挂着一张张外国海军军事基地位置、反潜机（舰、艇）的巡逻区域和路线；宿舍里，悬挂着某大洋巨型海图及潜艇突破方法……

官兵们被各种敌情“包围”着，不敢丝毫懈怠。

蔡一清几乎给每个315艇员都下达“课题”。

五级士官、舵信技师宋卫在一次训练中，发现用尾舵代替围壳舵可降低用舵频率。蔡一清当即鼓励他从提高潜艇战斗力和生存能力角度进行研究。数月后，他的“隐蔽操舵法”在潜艇降噪上获重要进展。接着，蔡一清又帮助从没写过文章的宋卫撰写了8000字的学术论文在《潜艇学术研究》上发表。2006年，宋卫获全军优秀士官人才一等奖。

……

两年来，315艇既荣立集体二等功，又涌现出一大批“兵专家”，30多人次立功受奖，3人荣立二等功，4名士官撰写的学术论文在专业核心期刊发表，8名士官获全军优秀士官人才奖；捧回了“海军人才培养先进单位”奖牌。

“要带出一支嗷嗷叫的部队，必须要有小老虎精神！”这是蔡一清的带兵感言。在某潜艇支队，官兵早上按规定跑3000米，315艇必须5000米；游泳训练一般游1000米，315艇必须2000米；值更人员独操考核60分及格，315艇必须80分……

这是让官兵永不忘怀的航程：蔡一清不仅取得了奔赴未来海战场的“通行证”，也定格了他34岁的辉煌人生。

2007年10月19日上午，315艇结束全训考核返航，蔡一清与声呐班长陈晓刚从舰桥侧门来到上甲板，系上保险绳，准备查看艇体被鱼网钢缆剐碰情况。突然一个巨浪席卷而来，陈晓刚不幸落水。蔡一清眼疾手快，奋不顾身抢救战友。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挂着保险绳的扶手栏在千钧大浪的反复冲击和鱼网钢缆猛烈拉扯下，突然断裂，两人被大浪吞噬，壮烈牺牲。

血肉之躯倒下了，精神丰碑竖起来。蔡一清这颗上膛子弹，已变成引爆的原子弹，他的冲击波正撞击着人们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