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极散记

来源:蒲斌军   发布时间:2015-05-21 02:58:26 

想去东极,缘于那句广告词“北极南极太远,不如去东极”,北极南极估计此生无法成行,只好“舍远求近”,目标指向东极。

八点十分,上“东极”号轮,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之后便在狭小的过道寻找卧铺,其间巧遇李越老师,相隔多年,乡音未改,鬓发未衰,圆润的脸上是淡然之色。早年他创作了众多的海洋诗,字里行间满是朦胧而忧郁的情怀。此次东极之行,亦是作为李老师的 “寻根之旅”,寻找诗性回归,再次酝酿出壮美的诗篇。

身边躺着两位东极的渔妇,畅聊着凡间琐事,家长里短,她们富有东极味的腔调,话题始终在大海与陆地,过去与现在间行走,像一台老掉牙的留声机,咿咿呀呀地唱着,不时被隆隆的机器声淹没,甩进大海的深处。船行一个半小时,妇人提醒已过了某某处,快到庙子湖。我惊心于她们的机敏,从时间和船体的颠簸程度作出精准的判断,这归功于多年海岛生活累积的经验,她们无疑是最懂海的一群人。

“无风三尺浪”,这是人们对于东极海面的描述。也许是老天眷顾,也许是大海吝啬豪情,一路行来,海面出奇平稳,船过中街山渔场时偶有轻微的晃动,自然也便少了忍受晕船之苦的窘迫!当我走出船舱,船中央菜堆边横竖躺着几个菜贩,两脚叉开自是惬意,在嘈杂的环境中睡得如此安逸,确是人生的一件快事。狭窄的船舷已聚满了四方的游客,沐浴阳光海风,满眼是翡翠绿似的海水,白花花的泡沫远远地甩向远方。雾气尚未散尽,四处是茫无边际的海,让我们的视线放大到极致。我努力想寻找一些参照物——小岛,山崖、海鸟,乃至漂浮于海中的绿藻,来点缀这巨大的蓝绿统治的世界。依旧是失望,我的身体仿佛已被这蓝绿颜料着染,化为一尾鲜艳而纯净的鱼儿。偶尔有一只小型机帆船,在浪尖翻腾、跌宕,打破暂时的视觉的虚空,弥补这心灵的巨大空明!

“东极”号在一声汽笛中靠岸,码头的雾气更浓了,人影绰绰,屋舍隐约,好一个海上仙境!我没有大雾天行船的经历,更不必说登临海岛,一切超乎常理,却是如此真切的存在。

午时两点相约东极庙子湖散行,沿着石条铺就的小路而上,沿路有几群老人,在老房前大树下的石条上纳凉。偻腰拄杖,看天,看云,优哉游哉。见我们路过,微微颔首。不时地问:“打哪来,去哪儿?”然后热情地用手一指:“这路往上走便是了!”这些相依相伴的老人,守着老房、田地、瓜果,在晨风暮色里安度晚年,东极是他们唯一的家园,这里留存着太多的记忆,伴随他们走向生命的尽头。

山行数十分钟,便到“东翔亭”,同行中有一老兄名为“赵翔”,见到此亭似乎认得了祖宗,连抖画有“五牛图”的竹扇,扮书生状,乞我拍一张以作留念。众人笑道:“东翔亭,赵翔君,颇有趣。”我们在此亭小坐,放眼东望,极目远眺,巨岩、岛屿、绿草、舟子,构成一幅饶有情趣的画卷,给予我们巨大的艺术快感!脚下的大海宁静如镜,偶尔荡来一丝清风,泛起几堆泡沫,如一位淑女微微娇喘,吐露少女最初的心事。此时的海是阴性的,集合了所有母性的温静与祥和。正当大家沉迷美景,耽于幻想之时,一群年轻人唱着山歌走来,他们的背上扛着几小时的收获:海螺、淡菜、佛手、虎头鱼……裤腿处还滴着海水,眼眶里写满了知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相信今晚的餐桌又会多一分欣喜!

“游泳去。”几个男人的提议,得到众人积极响应。不过要在这岩壁陡峭、处处险滩的东极,找个适合游泳的浅滩的确不是件容易的事,好在队伍中有几位来过东极,知道山背处有一小滩。于是整装待发,直奔目的地。约行二十多分钟,便见山坳深处的浅石滩,已有数十人盘踞。有人择高崖处垂钓,有人觅树荫处赏景,更多的则是没入水中,畅快戏水。我和李老师早已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急忙脱去衣裤,连奔带跑,急入水中。

李老师感叹道:已经有十多年未到海中游泳了。而我呢,恍惚间也有近三年没有如此亲近大海了吧。我曾在桃花金沙与浪搏击,体验另一种战斗的乐趣;我曾将自己想作一块顽石,静入海底,忘却世俗的纷扰,聆听大海和我心脏的共鸣;我曾将身子埋藏入沙泥,猜度永恒的生死之谜。生命源于海洋,进化却让我们失去了另一种呼吸的可能。

此刻我们挣脱、松绑了自己,又一次洗濯着满是尘土的心灵。仰泳、侧泳、凫游,我们惊叹人类的身体,竟是何等轻盈,何等优美。暂时脱离束缚于身体的引力,让海水托着我们,在水中弹跳、舞蹈。远处的鱼儿仿佛也受了感染,跃出海面,牵引我们一路向前。岸边的阿峰也终于耐不住寂寞,和我们一起游玩。这里的海水真咸,盐味在舌间打滚,身体里满是盐分。李老师解释说是海水太清纯的缘故。我欣赏纯粹的海,纯粹的生命,便忍不住喝上几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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