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财富网综合消息 不知不觉间,杰夫·伊梅尔特(Jeffrey R. Immelt)执掌通用电气(GE)帝国已近十年。
这21世纪的头十年,充满着动荡与不安——世界经济增长褪去了黄金色,全球化神话被广为怀疑,百年难遇的金融危机和衰退更是在这十年的尾声中轰然而降。
大势如此,伊梅尔特自然没有他的前任杰克·韦尔奇那样明星味道十足。这位高中篮球队的中锋,喜欢“抢篮板”甚于“得分”。但以学院风格领导方式进行的悄然改造,却令GE始终保持着安全的增长。伊梅尔特身上严谨或者说是拘谨的味道,却令他从颇具传奇色彩的前任身影中走了出来,使他能大胆地就他认为对至关重要的问题发表独立的意见。
比如,他提出的“ACFC”——立足于客户,服务于客户(At the Customer, For the Customer)的口号,如同“数一数二”的信条一样开始广为人知。
而他执掌的十年间,他也发现,客户更多地来自于新兴市场,东方中国的增长最为亮眼。6月2日,在上海世博会美国馆,伊梅尔特与本报记者对话时不止一次地强调:“如果GE能与中国的国有企业建立起合作伙伴关系,把GE的优势与中国的优势结合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共同建立影响21世纪经济发展的新引擎,在全球范围内作出更大贡献。”他透露,GE要与中国大型国有企业建立5至10家重要的合资企业。
“我觉得最健康的增长方式是稳步增长,比如说每年能够持续、稳定地保持在15%,而不是大起大落的爆发式增长。”他说。
由于GE的市值曾多年在全球独占鳌头,因此它在相当长的时间内被人们称为“世界头号公司”。然而在英国《金融时报》刚刚公布的世界500强企业排名中,GE仅位居第8 。这对伊梅尔特显然是个挑战,而应对这个挑战的武器就是中国。
2009 年,GE的销售收入为1570亿美元,而它在中国大陆的收入虽然增长了18%,但整个大中华区的销售收入才53亿美元。也许在未来的日子里,GE将会在中国演绎新故事。“中国的发展太快,每次我离开中国的时候总是很头疼,有时候困惑,因为我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感觉像骑在一匹野马背上。”伊梅尔特坦言,“你必须迅速学习,迅速改变。”
据伊梅尔特透露,为了适应中国这匹“野马”,GE将在中国建立客户创新中心,雇佣2000名工程技术人员,“把这个中心放在一个内地城市”。
伊梅尔特把这个称为反向创新——也许在未来十年如同“ACFC”一样被更多人所知的词汇——把一些在中国摸索出的全新业务发展模式和技术创新,经过一些改造,移植到美国、欧洲和其他发达国家市场中去,改变那里的产业竞争格局。
阻止贸易保护主义
《21世纪》:在最近写给股东的公开信中你说“在走出危机之时,我们比危机开始前更强大”。但是最近欧洲主权债务危机和美国股市的动荡,让大家怀疑,我们真的走出危机了么?
伊梅尔特:现在全球经济的增长引擎,日益来自于发达国家以外。
谈到美国经济,我认为现在已经进入了复苏阶段。美国有自己的问题,但是至少比我之前想象的要好很多了。对于长期失业还有赤字,这些大问题还需要时日来解决。我们是否能重演1980年代到2001年的历史,也就是说每年增长4%到5%,这还说不好。但可以说美国经济已经稳定下来了,目前积极因素要多于消极因素。
以我的经验,人们往往一定会去做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别无选择的事情。这就是欧洲经济目前要做的。现在欧洲必须要做的事情就是来挽救这些(受到主权债务危机影响的)国家,稳定欧元币值。无论希腊或者西班牙遇到什么样的危机,他们最终都将会稳定下来。所以主权债务危机最终造成的影响是,在未来的相当长一段时间中,欧洲会出现非常缓慢的增长。因为社会福利成本过高、生产率又过低的经济体进行自我调整,需要很长的时间。整个世界现在竞争非常激烈,落后的人往往会落后很多。这是欧洲现在必须要面对和解决的。
《21世纪》:你认为未来欧美经济体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要小于新兴经济体?GE作为跨国公司的代表,如何看待经济全球化趋势的进退?
伊梅尔特:如果要在美国就全球化做民调的话,其实美国人是讨厌全球化的,因为他们觉得他们在全球化的过程当中失败了。如果要对美国华盛顿的参议员、众议员来进行全球化的民调,可能是90%反对,10%支持,这样的比例(笑)。
美国的政客也不喜欢全球化,大部分美国的政客都没有来过中国。他们也不了解中国,他们在这里也没有朋友,也没有看过中国。所以,作为跨国公司和全球化商业的组成部分,有很多人都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的。
我们能够做的就是要在看到出现保护主义的时候能够合力阻止他们,能够达成双赢,而且要证明全球化能够给我们美国带来就业机会,确保能通过全球化推动美国出口增长。这样的话能够确保未来不会有保护主义,这一点我觉得非常重要。
从中国反向创新
《21世纪》:中国是新兴市场中最主要的经济体,也正在成为全球最主要经济体之一。我知道,自你接任以来,GE一直加大对中国业务的投入,去年还分别与中国航空集团公司、神华集团签订了建立合资企业的框架协议,如今这些项目进展如何?这背后体现了你们怎样的战略布局?
伊梅尔特:我们跟南车集团的项目,合同已经签了,投资也已经开始了。关于神华的项目,双方合资的具体内容目前还在讨论当中。我们公布的已在中国投资20亿美元的数额中,不包括这两个项目。
GE在中国会是一个很好的投资者。我们还可以通过GE的全球经销网络和融资能力,给我们的中国合作伙伴提供进入全球市场的机会。通过合资,一方面有助于GE在中国不断发展成长,另一方面可以跟我们的合作伙伴建立起可持续、互利的长期合作关系。
我把这个称为反向创新。把一些在中国摸索出的全新业务发展模式和技术创新,经过一些改造,移植到美国、欧洲和其他发达国家市场中去,改变那里的产业竞争格局。
《21世纪》:2002年5月,你在上海接受本报采访时曾表示,到2005年,GE在中国的销售额和采购额都将达到50亿美元,然而直到去年,GE整个大中华区的销售收入才53亿美元,这个发展速度似乎慢了一点。GE去年在中国的采购额是多少?
伊梅尔特:我们从中国采购(包括间接采购)的金额大概在45亿美元左右。
关于我们早先制订的销售收入和采购金额的目标问题,你也知道,前两年,我们把塑料业务从GE剥离出去了,这块业务的全球收入大概有20亿美元左右,剥离后,我们在中国的塑料业务收入也就不计算在内,如果把塑料这块算进去的话,我们现在的收入将超过50亿美元。另外,在能源业务方面,我们现在有些合资项目的销售额并不合并到GE的总报表中,只有利润并进来,因此现在我们比较的基础跟原来不一样。
我觉得最健康的增长方式是稳步增长,比如说每年能够持续、稳定地保持在15%,而不是大起大落的爆发式增长。如果我们在中国每年有15%的增长,差不多5年之后也就能够翻一番了。
中国业务扩张设想
《21世纪》:刚才您说GE很注重与中国国企的合作,为什么没有提及中国的民营企业?您说未来中国的医疗市场是GE最大的市场,那GE是否会收购中国的国有医疗企业?
伊梅尔特:我们并没有对民营企业有什么抵触,只是因为我们有很大一块业务是做基础设施的,而中国基础设施方面的公司基本上都是国有的。
至于说我们在中国医疗市场是不是会考虑收购国有企业,我其实对这个想法还是很支持的,非常支持。我希望GE在中国的医疗业务能够做得很大,不管是依靠我们自身的有机增长,还是通过并购等方式,我们都要做。
《21世纪》:近几年,GE先后推出了“绿色创想”和“健康创想”两个战略计划,它们对GE在全球的增长有多大贡献?中美两国企业在技术交流方面有什么合作?
伊梅尔特:我们全球收入当中大概有350亿到400亿美元跟“绿色创想”或者“健康创想”的战略产品技术有关。“绿色创想”和“健康创想”这两个战略涉及到了公司的方方面面和各个角度。
如果全球范围内关于气候变化和能源方面的协议要取得成效,我觉得离不开中国和美国这两个国家的支持。哥本哈根高峰会议并没有取得很大成绩,但如果中国和美国双方能够就气候变化这个领域有一个协议的话,肯定对全世界是一个非常积极的事情。
我们希望能够成为中国在环保技术方面的一个领先者,我们希望能够在这个环境保护方面作出一些贡献。其实说到这些环保的话题,我觉得也是要靠中国和美国两个国家推动。其他人可以来参与,但是如果中国和美国这两个国家不能够达成一致的意见的话,我们恐怕就没有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