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之子”曾呈奎院士76年书写壮丽的海洋人生

来源:海洋财富网   发布时间:2015-05-21 02:21:12 

顶风劈浪,永不枯萎的喜浪藻

惊涛拍岸的南海边,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穿上红色游泳衣,套上潜水衣,戴上潜水镜,像年轻人一样走进大海。在蔚蓝色的海水里,他宛若一条游龙,俯仰自如,鱼儿在他身边畅游,一串串美丽的水泡儿冒起……

这是中央新闻电影制片厂拍摄的纪录片《喜浪藻》中的一幕。那是1980年,曾呈奎已经71岁,仍然亲自率队赴西沙群岛考察,历时40多天,并首次在我国发现了对研究光合生物进化有重要价值的原绿藻。

阳光和海风很快使他的面孔皮肤变得黧黑。影片片头介绍说:有一种海藻,喜欢惊涛骇浪,在礁石上生长,人们给它起名喜浪藻。

喜浪藻,不正是曾呈奎人生的生动象征么?

1984年,曾呈奎退居二线担任中国科学院海洋研究所名誉所长,却仍然活跃在科研第一线。做试验、看标本、写作、审稿、开会、接待、访问、出差、出国,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仍嫌不够用,工作到凌晨更是家常便饭。

曾呈奎精力充沛是出了名的。年轻时,上楼都是一步两级,下楼腾腾一阵风;平地大步流星,在海滨走岩石如履平地。只有进入图书馆,他是脚尖点地,进进出出毫无声息。和他一起工作50多年的王璧增老先生说。

熟悉曾呈奎的人都知道他有个习惯,开会或主持会议时,他常常闭上眼睛,好像睡着了,等报告结束了旁人正担心呢,他却忽然睁开眼睛,不慌不忙、滴水不漏地对报告作总结,甚至还作出自己的评价。
别人都吃不准他的闭目到底是养神还是在思考,只觉得他很。老伴张宜范就此给他提意见,他呵呵笑着说:我合着眼,比别人睁着眼听得还认真呢!

在美国留学时曾被同学戏称为那个不睡觉的中国学生的曾呈奎确实休息很少。可是人总不能不休息啊。那就抓住零碎时间随时休息。这种分段休息法换来的是浑身使不完的劲。他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恨不得一天能掰成两天过。

年轻教授王广策笑着讲述曾呈奎的另一幕:曾老在办公室审阅稿件时,身体端坐,双手扶腿,看几行字就闭上眼,双手开始慢慢滑,快要滑到膝盖了,眼睛也睁开了,旋即提笔把刚看过的几行作出修改。再看几行又闭目,再睁开眼睛提笔修改,如此周而复始。
看过曾老这一幕的人都瞠目结舌,惊叹曾老好像在打盹休息,其实他没有停止思考;同时又自叹弗如,恨自己学不来这一绝招
2002
年,曾呈奎右臂长出一个恶性肿瘤,住进医院。大夫叮嘱:注意静养,小心观察。

一天深夜,张宜范醒来,发现病床上空无人影,不由得心底陡然一惊。环顾室内,她发现卫生间隐约透出亮光。
老人又耐心等待了几分钟,发现一点动静没有,赶紧披衣下床。走过去推开门:身着病号服的曾老,正坐在马桶盖上,手拿铅笔改着一份学术报告。

报告没改完,实在睡不着。曾老像犯了错误的孩子似的赶紧解释。就在手术后不久,刀口尚未完全愈合的曾呈奎,便带着学生飞赴马来西亚参加亚太海洋科学与技术大会。

甘为人梯,我们失去了很好的引路人

在海洋科学研究的茫茫征途中,曾呈奎像一座灯塔,照亮了后来者前进的方向,指明了研究者前进的道路。

曾师治学态度严谨,对在一起工作的同志严格要求,积极培养。他规定每天上班后的一小时,为雷打不动的看文献、学外文的时间,以提高手下人的研究思维能力和外文水平。每周一汇报上一周的工作情况,小结后制定本周的工作计划。孙国玉研究员深情地回忆说。

浩瀚的大海养育了曾呈奎宽阔的胸怀。文革结束后,对那些骂过他的人,甚至打过他的人,侮辱过他的人,曾呈奎不计前嫌,只当这些事情没有在他们身上发生过,照旧为他们申请科研课题,送他们出国,为他们评职称。他宽容地说好人也犯错,尽力为每一个人的成长创造机会。

年轻的王金霞是曾呈奎的关门弟子。她于2003年考取博士研究生。对这位女学生的面试,竟然花了两个多小时,而那时曾老已是94岁高龄。曾老语重心长地向这位还没进门的弟子提出希望和要求。他详尽讲述了他70多年的藻类研究历程和科研思路,说到动情处眼含泪花。

王金霞至今回忆起来,都为曾老的严谨态度,为曾老对于海洋事业的热爱而深受感动。那是曾老给我这个学生上的第一课,我终生难忘。

2003年底,宋金明教授90万字的专著《中国近海生物地球化学》初稿送到曾呈奎手中,老人慨然应允做第一读者,他想曾老也可能就是翻翻,不大可能逐字逐句阅读。但当他拿回书稿时,他几乎惊呆了:曾老不仅认真阅读了这部书稿,而且还进行了修改,甚至连错别字和标点符号的错误都给修改了。

曾呈奎生活上很随和,学术上却很严谨。试验的关键阶段,他要亲自出海检查。出了研究结果,要求学生要反复推敲和论证。他对学生反复强调研究的系统性和完整性,而不是有了一个结果就急于发表论文。对于他直接培养的研究生,他很严格。对于他不直接带的我们这些年轻学生,他很宽容。出了错他不直接批评我们,而是严厉批评我们的导师。或许这就是隔代亲吧?王广策教授说。
曾呈奎去世那天,王广策始终守在遗体旁,泪水盈满了眼眶。曾老是大家,他站得比我们高,看得比我们远。我们年轻人,有时候钻到一个角落里出不来。他指点一下,你就有豁然开朗的感觉。曾老去世了,我们失去了一个很好的引路人。
王广策的电子信箱里,至今还保留着曾老7年前发给他的电子邮件。当时他在德国结束博士后研究,正面临是回国还是留在国外的重大抉择。他想听听他敬重的曾老的意见,就给曾老发了一封电子邮件。

令他感动的是,几个小时后他就收到了曾老给他回复的电子邮件。在信中,曾老告诉他要认真学习,要相信中科院海洋所会给他提供施展才华的舞台,嘱咐他要按期回国,报效祖国,个人的事业只有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相结合才能有所建树。

曾老的回信像一缕春风吹散了他心头的愁云,他选择了回到海洋所。如今,他已经是开放室副主任、博士生导师。

2002年,费修绠教授主持的紫菜种苗工程项目获得了国家科技进步二等奖,其中凝聚了曾呈奎的大量心血。在完成材料后,教授请曾呈奎一起署名,曾呈奎婉言谢绝了。他诚恳地说:这一工作我虽然出了一些力,但主要是由你和课题组的同志们一起完成的,我的名字就不要署了。你们的成果为老百姓带来了实惠,我打心眼里高兴。祝贺你们!

甘为人梯,奖掖后学。看着年轻人进步,海洋所研究队伍成长壮大,曾呈奎感到无比欣慰;看桃李遍天下,他比自己有了成绩还自豪。他关心和牵挂着同事们的工作和生活。去年12月,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他,第一句话就问:小周回没回来?之前,他的秘书周显铜和学生王广策等去西沙群岛采集标本,他放心不下……

宽阔的胸怀,把感动留给人间

曾呈奎在国外留学多年,生活方式多少有些西化。他爱喝咖啡,在国外看英文报纸,爱唱英文歌曲。节奏明快的《扬基之歌》是他最爱唱的一首歌。

尽管有些西化,可是他未有半点不合群。他平易近人,和蔼可亲,没有半点科学家的架子。让秘书做点事情,他会说:请你帮我把这个材料整理一下,有不合适的地方尽管改。

他心胸开阔,平时总是乐呵呵的,很难看到他愁眉苦脸。他喜爱音乐,古典的、通俗的,他都喜欢。闲暇时经常哼个小曲,有时还吹口哨,吹得竟然还是流行歌曲。

在生活方面,他的勤俭节约,几乎让人觉得与一个大科学家的身份不符。

他起草信函和稿件,基本上都是用裁开的旧信封或来信的空白处、背面书写,而不是用草稿纸。捆绑书籍、资料的绳子,他也要收集起来再次使用。

办公室的毛巾用了多年,由白变黄,由黄变破。秘书给他换了新的,他把旧毛巾拿回家让老伴缝补一下继续使用。

每逢出国,只要不是对方接待,他都要千方百计住最便宜的旅馆,吃快餐、盒饭。他嫌在宾馆打电话贵,就买了电话卡在公用电话亭打电话。

一顶深蓝色的帽子,曾呈奎戴了20多年,帽子的里沿都破得不成样子了。每次戴之前,老伴儿都要给他掖好,恐怕破边儿耷拉下来。他没有时间去商场,老伴儿不得已,就拿一根绳子测量了他帽子的周长,到商场买回一顶。曾呈奎回家来往头上一戴,还挺合适,高兴得不得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也不会相信,曾老这么大的科学家会是这么一个节俭的人,他的节俭让人吃惊!担负曾呈奎护理工作的保姆郑立妍说。3分钱一张的卫生纸,曾老会把它撕成3份用,你敢相信吗?原来一张卫生纸只能擦一次鼻涕,曾老说太浪费,撕成3份就可以用3次了。这样的小纸巾曾老和夫人已经用了几十年了,曾老很为自己的这项发明自豪。

然而对他人、对社会他却慷慨大方。

曾呈奎一生获奖无数,但他获得的最后一项荣誉却不是来自科研领域。在他逝世前的一个月,躺在病榻上的他荣获民政部授予的全国爱心捐助奖。他一生俭朴,却从自己的工资、稿费和奖金中累计拿出30多万元捐献给社会慈善事业。

文革时期,海洋所图书馆馆长王璧增被遣送回老家

Copyright © 2004-2021 hycfw.com Inc. All Rights Reserved. 山东海洋网络科技有限公司 版权所有
用微信扫描二维码
分享至好友和朋友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