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海是一种挑战性很强的职业,海员则是一个特殊的群体,他们意志坚强,百折不挠,是任何困难也压不倒的钢铁汉子。航海中这些整天与大海打交道的弄潮儿,自然就会演绎出很多精彩的故事。
记得有一次,我所工作的轮船从加拿大的温哥华装载了一船小麦,需要去日本北海道的钏路港卸货。冬季的北太平洋非常寒冷,加上浪高风狂,所以冬季加美至中日之行,是令海员们很头疼的一条航线。
轮船从温哥华起航后,前几天天气还比较正常,只是飞舞的雪花把轮船打扮得格外妖娆。甲板被细浪一撒,结了一层冰,在大海衬托下显得十分美丽。
水手小孙和小刘还拿出刚刚从加拿大买到的冰刀鞋,悄悄地在甲板上滑起了冰。他们一会儿大鹏展翅,一会儿金鸡燕飞,花活儿百出,绝招不断,令众人赞不绝口,掌声迭起。不过在甲板上滑冰也是够悬的,一次小孙一个不留神,直奔大海冲去,幸亏船舷四周有坚固的护栏,才算有惊无险。
就在我们离开温哥华的几天后,轮船遇到了历史上罕见的特大风暴和冰冻。为了避开北太平洋的恶劣天气,轮船按照美国气象导航中心的建议,决定北上走高纬大圆航线,途经阿留申群岛、白令海、堪察加半岛南部、千叶群岛、北海道东部进入日本。
虽然转向北进,但由于风暴范围很大,我们还是遇到了大风,肆虐的风暴吼叫着铺天盖地向轮船扑来,海浪从船艏一直打到十几米高的驾驶台,狂涛从甲板的一侧一次又一次地撞击亲吻着船体,船体左右摇晃倾斜至30多度,生活区内奏起了船浪交响曲。
我始终坚守在驾驶台,密切观察着风浪及风向的变化,随时调整航向和航速,以便尽量减少船体摇摆和海浪对船体的冲击,把风浪带来的危险降到最低限度。轮机长则严密监视着机舱所有机械设施的情况,以保各种设备安全运转。其他海员们则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与风暴搏斗了两天后,轮船驶入白令海,风浪逐渐减小,船货平安,大家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不过接踵而来的是天气越来越冷,风暴伴随着寒冷的雪片、海浪打到船体上,滴水成冰,海浪和雪花一层层被浇冻在船体、甲板、舱盖和各种设备上,形成了形态各异、厚薄不均的冰体,轮船成了一艘名副其实的冰船。
更大的艰巨任务摆在了我们面前。还有两天就抵达日本北海道的钏路港了,船东和租船人紧急来报,货主急需这船货,船到日本直接进港卸货,请务必抵港前做好一切卸货准备。
时间紧迫,我船立即召开了全体船员会议。经过讨论大家一致认为,作为一条出租的国际航行船舶,必须把船东和货主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不管困难和压力多大,都要尽全力完成它,以维护中国海员的形象和尊严。会后全体船员立即行动,我们到现场实际查看发现:锚机、锚链、绞缆机、舱盖、克林吊起重机等都被厚厚的冰冻覆盖,有的厚度达
怎么办?再大的困难也吓不倒英雄汉。为了祖国的利益和荣誉,为了中国海员的声誉和尊严,只有一个字:干!船员们忘记了多日来风暴晃船带来的疲劳和辛苦,拿起钢钎、抡起大锤、挥起太平斧、舞动铁锹, “十八般武艺”全都用上了。只听现场一片嘎吱、咔嚓声响,大块的冻冰滚落开来落入大海。
当时轮船航行在千岛群岛附近,天气异常寒冷,凛冽的海风把船员们的脸吹得红肿起来,棉皮鞋浸透了冰水,换上雨鞋一会儿就冻透了,大家就把脚裹上棉布片御寒。手套磨破了,手冻得不听使唤了,虎口震裂了,胳膊震麻了,眼睛胡须挂起了冰霜,棉衣内浸透了汗水、外部却结上了冰。面对这些,无畏的船员们没有一个人叫苦。
由于脚底很滑,不少人在用力破冰时摔了一跤又一跤,他们就爬起来接着再干。水手长老李年龄大了,但他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 “拼命三郎”精神,为了防止摔倒,他就用安全带和绳子把自己系在栏杆、扶手上,手抡大锤不撒手。他对水手们说,这次我们豁出去了,就是身上脱一层皮也决不能给中国海员丢脸。为了不耽误时间,船员们渴了就回到生活区喝点水,饿了到厨房吃口饭,然后马上又投入破冰战。
当发现一号桅房顶部结了
我在驾驶台,看到他拼命的情景心里很感动,我把指挥航行的任务交给值班驾驶员,来到船头工作现场。阳光下,我从水手长手中抢过大锤狠狠地抡下去,心里回响着一个坚定的声音:严冬到了,春天离我们还远吗!
见到此景,大家备受鼓舞,大锤、太平斧、撬棍撞击冰块的声响在大海中回荡,那叮当的音符美妙极了——像琴、像筝、又像笙。
时光在船员们双手的挥舞中飞逝,经过全体船员连续近30个小时的昼夜奋战,抵港前船上的冰被海员们的热血和汗水全部融化。看着累得疲惫不堪的弟兄们,我突然对海员本色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这就是:坚强勇敢,百折不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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