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46岁的陈晓君回到了土生土长的花鸟岛。20年前，她曾离开这里，举家搬迁，他乡谋生。

　　“那时没有别的办法……”陈晓君说。

　　对于生于斯长于斯的岛民来说，花鸟岛在浙江舟山1000多个岛屿中，是普通的，又是唯一的。

　　花鸟岛是我国东海上的一个“悬水小岛”，俯瞰像是一只飞鸟。3.28平方公里的小岛，植被众多，花香萦绕。岛上有建于清代的灯塔，一个多世纪以来，指引着海上行人的归程。

　　曾经，由于交通不便、渔业资源衰退、基础设施落后，岛上人口日渐稀少，花鸟岛成了“空心岛”。

　　7月2日，记者来到这里，看到的是一个“远、小、美”的海岛，承载着游人的“诗与远方”。而从“空心岛”到“网红岛”的背后，小岛的变迁不只是眼前所见。

　　冲破樊篱

　　眼前的花鸟岛，是游客心中的“世外桃源”。白墙蓝顶的民居民宿，与碧海蓝天遥相呼应。石板小路旁，咖啡馆、酒吧等清新有致，人气旺但不喧闹。沿海公路边鲜花遍开，漫步海边，无不感到舒适和放松……

　　“一切变化要从5年前讲起。”花鸟乡副乡长陈军向记者讲述了小岛变迁的缘起，“尽管花鸟乡的户籍人口有1900余人，但岛上常住人口不足800人，其中60岁以上的老人占60%以上，大多数青壮年劳动力流出。”

　　花鸟岛成了名副其实的“老人岛”。

　　2013年，舟山市嵊泗县决定以旅游业为抓手，谋划花鸟岛的发展。方向有了，路要怎么走？岛上的资金和人才力量有限，年轻人不愿归乡，更遑论人才引进……

　　怎么办？当地各级管理部门将创新作为引领发展的第一动力，创新管理模式，将花鸟岛的开发建设引入市场机制，“政府主导，企业运营”，探索出“一岛一景区一公司”的管理模式。

　　花鸟岛引入的社会资本投入方是杭商旅集团。设计上，花鸟岛全域景区化，编制完成了《花鸟旅游岛总体规划》《花鸟旅游示范岛提升规划》，以及“到灯塔去！”的项目概念方案、低碳发展实施意见、共建共享实施意见等。整个花鸟岛分为特色民俗民宿区、文化资源保护区、高端主题度假区、生态休闲旅游区四大功能片区，片区之间无缝链接，形成整岛全域旅游的发展。

　　取舍之间

　　如今的花鸟岛，已经成为“网红景点”。在某知名短视频平台上，关于花鸟岛的美景、美食层出不穷。

　　然而记者发现，花鸟岛虽然“人气旺”，却与印象中的“网红景点”有所不同——岛上没有人流拥挤之感，热门“打卡”的餐饮业不用排长队，上岛一天没有见到垃圾……一切都整洁有序，记者不由怀疑，所谓“网红”或许只是营销手段？

　　“发展旅游不能贪婪，游客过载只会造成环境恶化和品质下降，花鸟岛的口碑是靠游客打造的。”花鸟乡党委书记杨玉斌说，“对旅游业来说，糟糕的旅游体验才是致命的打击，而不是人数的多少、盈利的多少。”

　　在花鸟岛开发建设之前，乡党委、政府经过了认真调研，综合考虑花鸟岛的生态承受能力，按照“走可控有序发展之路”的理念，着重在管控上下功夫。

　　他们提出了“定制旅游”的概念。花鸟岛对游客人数予以严格控制，预约进岛，每日游客数量控制在300名以内，三天两晚的预约人数为600人以内。旅游船舶和民宿规模根据进岛人数，予以严格控制。同时水电供应、垃圾处理等设施也根据旅游规模，扩容扩建。

　　保护性开发的理念从规划到建设一以贯之。岛上的照明设施全部采用太阳能，建设了雨水循环系统提供居民生活用水、垃圾处理采用了低温热解和厨余垃圾的堆肥技术、海水淡化项目也已开工建设……

　　对于地方管理来说，群众挣得了“金山银山”，小岛保住了“绿水青山”，才是目标。

　　记者遇到来自宁波的游客小刘，这是他第四次来到花鸟岛。他说，这里没有旅游一热就杂乱拥挤的感觉，是一个适合“放空”的地方，安静又舒适，特别像个“小岛”。

　　留住乡愁

　　破旧的居民区成为文化味十足的民宿区，道路、码头、水库、交通船舶等基础设施明显改善，商业街区业态逐渐丰富，绿化增量环境越来越美。生产生活环境的改善，吸引了本土及各地游客上岛。

　　旅游业的发展不仅使花鸟岛热闹起来，也使岛上的剩余劳动力有了新的营生。当地群众纷纷加入民宿、渔家乐、餐饮等服务业。

　　一些渔家民宿，比之前经营老式旅馆的年收入增长了233%。一些做得好的主题民宿，年收入可达一百多万元。民宿服务人员的人均工资2700元/月。部分群众还可以通过出租房屋增加收入。

　　花鸟岛通过发展旅游业，提高了本地群众生活发展的自我造血功能，显示了产业的富民效应。承担开发建设的企业修建了便民基础设施，弥补了当地财政资金的不足，整个花鸟岛实现了良性循环。

　　20年前迁居到县城生活的陈晓君从网上看到自己的家乡“火”了，全家人开始了第二次搬迁。这是一次更为愉快的搬迁，留住了乡愁，也不再为生计发愁。

　　陈晓君回到花鸟岛，开了一间海产品干货店。“游客都说我家的烤鱼干好吃，生意挺火，回来这一年，赚了有20万呢！”陈晓君掩饰不住自己的喜悦，“以前走是没有办法，孩子要上学，一家人也要讨生活。”

　　虽然离开县城回到岛乡，但对陈晓君们来说，这里生活舒适，乡情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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