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蛟龙”号下潜或上浮过程中,随着海浪的波动,像只小小的橄榄球漂浮在海面上时,总会看到一条乘有4名身穿橘黄救生衣、头戴蓝色安全帽的橡皮小艇,不离不弃地陪伴在左右、一心一意地护佑在旁边。艇上的4位壮汉就是把“蛟龙”号最后送入海底又最先迎接回家的“蛙人”!
“布放小艇!”随着2014年~2015年“蛟龙”号试验性应用航次总指挥一声令下,试验母船左舷的“蛙人”突击队又一次下水了。“蛟龙”号实验部5人组全力以赴:马波开动绞车下放橡皮艇,张正云第一个攀着软梯下到艇上,掌控着艉部的发动机和舵把。
在无际无涯的西北太平洋上,这条长不过3米、宽不过2米的小艇犹如一片树叶,起伏不定,“蛙人”刘绍福、张会生、崔磊依次晃晃悠悠地入艇。这4名“蛙人”中,3人都过了50岁,来自当年的“兵改工”,还保持着军人的作风和情怀。只有入职不久的崔磊是20来岁的年轻人,新一代海洋人。
“轰~~”张正云操作小艇驶离大船,转了一个圈,来到船艉等候。“蛟龙”号随着主吊缆的慢慢下降,落到海面上,溅起一片水花。蛙人小艇立即从侧面靠上去,张会生、刘绍福猛地伸出大手抓住“蛟龙”上边的扶手,年轻的小崔瞄准海浪上涌的瞬间,噌一下跳上“蛟龙”背。迅速拔掉主吊缆的销子,接着爬到前边,三下两下解开龙头拖曳缆,挥挥手跳回小艇,母船马上转向加速,离开了“蛟龙”。
就在短短五六分钟里,几个人已经被海浪浇得浑身透湿,“蛙人”们抹一把脸打趣道:“太平洋的水真咸啊!”继续驾驶小艇不远不近地跟随着“蛟龙”号,直到潜航员与指挥部建立起通信保障、正常下潜了,才转回母船。等到下午“蛟龙”胜利返航时,“蛙人”小艇又会像早晨一样,下海帮助“蛟龙”回到母船上,只不过完全是相反操作了。
可以说,与“蛟龙”最亲近的人就是这些“蛙人”了。尽管他们隔着一层钛合金舱壁和小小的观察窗,但潜航员知道下潜和上浮时,外面总有几位勇敢的兄弟在陪伴,心里感到特别的踏实。
然而,大海的喜怒无常却总是让“蛟龙”最亲近的人受伤。“蛙人”小组几乎人人都负过伤,腿上脚上脸上手上,往往是旧疤未愈又添新伤。尤其是在“蛟龙”5000米级海试时,海况一直不稳定,意外之事时有发生。
有一天刚刚开始吊放潜器,大海又发怒了,海浪足有两三米高,马波指挥着“蛙人”小组照例冲了上去。当时崔磊还没有加入,4个人都是原来的海军战士:王斌、张正云、冷日辉、刘绍福。脱下军装还是一个兵。王斌驾艇敏捷地接近了“蛟龙”,人称“大力水手”的冷日辉一把抓住扶手,张正云乘着浪峰跃上去,刚刚解开主吊缆,突然一个大浪打来,一下子将他掀翻到海里去,眨眼间没了踪影,一会儿又冒了出来,橘黄色的救生衣在波涛中时隐时现。而这时,龙头缆还紧系着,“蛟龙”还连在母船艉部,涌浪一个接一个,如不及时解开脱离,可能就会发生碰撞并卷进推进器里。
人命关天,千钧一发。正在船上指挥布放的总指挥、党委书记和所有队员们,看着这惊魂的一幕,心急如焚……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小艇上的刘绍福闪电一般,飞身跳上随浪起伏的“蛟龙”,牢牢抓住把手,像只青蛙似的趴在上面,任凭“蛟龙”在浪涛的作用下左甩右跳,他始终紧抓不放,进而爬到潜器头部,准确快速地解下龙头缆,使得母船及时离开。“蛟龙”保住了!潜航员安全了!
临时党委书记刘心成眼眶湿润了:“走,去看看他们。”“对,欢迎咱们的英雄‘蛙人’去!”总指挥刘峰动情地挥了一下手。指挥部成员呼啦啦走出会议室,来到了后甲板上。
“蛙人”小组顺利返回,登上母船,大家不顾他们一身海水,一个个上前动情地拥抱。这一刻,“蛙人”们咧开厚厚的嘴唇,笑了!
(作者系2014年~ 2015年“蛟龙”号试验性应用航次随船作家、山东省作家协会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