鲅鱼圈里的“冰”姑娘——讲述国家海洋环境监测中海冰观测员宋丽娜的故事

来源:中国海洋报   发布时间:2015-05-20 17:19:41 

您好,我是宋丽娜。”一身运动衫、一双球鞋的年轻女子对记者伸出了双手。如果不听自我介绍,很难想象这个娇小、干练、戴着眼镜、略有些书卷气的的姑娘,就是克服重重困难、常年坚守在国家海洋局鲅鱼圈雷达观测站的海冰观测员。

2009年,刚研究生毕业的宋丽娜被国家海洋环境监测中心指派到鲅鱼圈雷达观测站,成为一名测冰工作者。当时这个25岁的姑娘望着山坡上两个空荡荡的雷达,不禁有些茫然。虽然做好了成为一名海冰监测员会很苦的心理准备,但是她没想到,这个地方竟如此荒凉。

“几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我每天的工作都很重复。”宋丽娜说。这一重复就是4年。每年的12月到次年的4月是海冰的形成期。海冰一成形,宋丽娜就得提着行李箱奔赴鲅鱼圈雷达站值班,一待就是30天、40天甚至50天。

在值班的日子里,她的工作日程如下:7时起床;7时30分检查设备,打开雷达,分析雷达数据,整理出海冰监测报告;下午1时30分、晚上7时30分重复相同的工作流程,最后把每天3个时段的海冰监测报告合成一个全天海冰监测日报发出;晚上10时或10时30分关闭雷达。

“站上几乎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几十天里,除了长年在辽宁鲅鱼圈雷达站守门的60多岁的曹叔外,宋丽娜没有可能和其他人交流。每天一般只两句话:第一句是做好饭的曹叔叫她下楼吃饭,她说“好的”;第二句就是吃完饭后,她跟曹叔说“我上楼去了”。当然,有空时也会和曹叔聊会儿天。

“每次去鲅鱼圈,我就觉得心理承受能力强了,与人沟通能力弱了;每次从鲅鱼圈回来,就拼命地找人聊天,人家都觉得我是‘话痨’。”

宋丽娜还总结了一套排解孤独的办法:在去之前安排很多计划,比如看什么书、学什么东西,“把每一天都排得满满的,也就不会觉得闷了。”再就是看励志书,“每次撑不下去了,就看看这种书真的管用。”实在憋闷了,她就唱唱各种“神曲”,自娱自乐一把,有时候还会逗逗小狗。如果爸爸妈妈打电话过来,她只能撒谎道:“您别担心,四五个同事一起值班呢,可有意思了。”

由于长时间不回家,宋丽娜每次一回到单位,就觉得很陌生。“别提我了,就连曹叔因长年不回家,有一次他孙子对他说‘你再不回家,有人就要给奶奶介绍对象了’。”

雷达站的环境十分简陋。宋丽娜住在一个不到10平方米的房间里,屋子里只有两张床,一台电视。每天早饭不是挂面就咸菜,就是泡饭就咸菜。山上的水质也不太好,净水器里挂着一层黄色的水垢。然而,宋丽娜却对这些并没有过多的抱怨。“其实比起以前,我们现在的条件可好多了。”宋丽娜说。

来不及考虑怕不怕

重复性的工作并没有让宋丽娜感到枯燥,简单的生活环境也没有让她觉得难熬。但让宋丽娜最头疼的是各种危险因素的存在。有一次雷达坏了,站上请了几个工人来修理,宋丽娜一个人爬上塔高20米的雷达塔指挥他们。“当时往下一看,双腿打颤。你问我怕不怕,我也怕,但是这雷达归我负责,我不上谁上?”

雷达站曾经发生过物品被盗事件,宋丽娜很害怕类似事件再次发生,处处谨慎小心。有一次,宋丽娜叫了附近镇上的村民修雷达站的电表,工人走后她有些不放心,怕各处房门没关好。

上了床的她又披上衣服,打开所有的灯,把整个楼所有的房间都重新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上床睡觉。

然而,最危险的还是上冰观测。在鲅鱼圈,每隔三四天宋丽娜就得和曹叔一起,扛着一把比她自己个头还大的冰钎,徒步走到数公里之外的固定冰边缘去测量边缘固定冰厚。

到达目的地后,她要先从一个高高的冰墙上下到海面,然后再在结冰后犬牙交错的海面走上1000米~2000米,边走边测。固定冰的边缘有很多碎冰块,浪一打就成了大片大片又碎又酥的浮冰。再有经验的测冰人员也不可能百分百地预测哪块冰面会有窟窿,即便是身着救生衣,坠入海中后也难免会被冰层覆盖。

虽然站上还没有发生过人员死亡的事,但在测冰过程中,落水、断腿和断掉手指的事情都发生过。冰上监测时宋丽娜来不及去考虑害怕不害怕,她知道如果要做好这件事,就必须要面对这些危险。

“每次测冰的时候,曹叔先把一根绳子拴在我的腰部,然后再把这根绳子拴在他自己腰上,以保证一个人掉下去的时候另一个人能够营救。除了这根绳子,就没有任何其他的防护措施了。”宋丽娜说。

因为冰钎太沉,每次在凿冰的时候,宋丽娜都要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能勉强凿开一块大冰。凿开冰后,她马上拍照、测量,接着凿第二块冰,第三块冰……有时候使不上劲儿,曹叔就过来帮忙。

“我们经常会在凿冰过程中互相安慰,比如曹叔会问我‘你累不累,我来凿一会吧。’等曹叔累了,我也会帮忙,或者说一句‘曹叔加油!’我们就这样互相安慰,互相鼓励。”

“运气好的时候,只用一个半小时就能完成测冰工作,平时三五个小时都有可能。每次上岸,双手冻得通红,双腿都不听使唤了。”

测完数据、凿完冰并不意味着宋丽娜工作的结束,她和曹叔必须尽全力快速把各种装备收进口袋里,然后联系司机回观测站。

这个时候,往往天已经黑了。但宋丽娜必须尽快回去,因为晚上8时还有监测工作等着她。

“我只做有用的事情”

父母根本不知道宋丽娜工作的危险和辛苦,她也从来不说。即使对记者,她也只是腼腆地说:“什么工作不辛苦、不危险?都是工作需要。”

去年过年,宋丽娜的母亲摔了一跤,非常严重。由于身处鲅鱼圈,宋丽娜没有办法回老家看望母亲。“那会儿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颠覆了,我会问自己,这么辛苦工作到底是为了什么?”谈到这里,这个不到30岁的姑娘眼里啜满了泪花。

人的欲望就好比一个包含若干层的洋葱,大多数人其实什么都想得到,对美好感情的期望、对父母的孝心、对事业的追求……“当这些不能一下子全都满足的时候,我只能一片片剥开这个洋葱,把最外层的东西剥离掉。虽然剥洋葱的时候我会泪流满面,但是为了最中间的心,我只能忍痛一个个地放弃。”宋丽娜说。

宋丽娜放弃的不仅仅是孝心,还有很多同龄女孩所拥有的漂亮的服饰和时尚的生活。由于工作和生活圈子太小,她至今还没有男朋友。记者跟了宋丽娜几天,她永远是一头利落的短发,一双干净的球鞋,一身简洁的运动服。

宋丽娜的大多数同学,工作都没那么辛苦孤寂,有的是时间上网淘宝,到世界各地游玩,没事时在微博上发两张自拍照。可这些生活,宋丽娜想都不敢想。有个要好的同学跟她开玩笑:“多年以后,我开着宝马去看望你,送你一份大礼,而你却只能从鲅鱼圈坐公交车来看我。这就是你在鲅鱼圈工作的结果。”

宋丽娜笑着说:“听他们这么说,我郁闷啊,无比的郁闷。”然后她顿了顿又说:“后来我也想明白了,每个人有不同的轨迹吧。就像刘老师说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责任。”

宋丽娜口中的刘老师,就是从1978年开始从事雷达监测海冰工作的刘旭世,当年他是9名研究人员中年龄最小的,现在是监测中心在一线从事这项工作资历最老的一个。每年春节,所有人在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几乎都是他留在鲅鱼圈雷达站监测。

宋丽娜跟着刘老师,学到了很多基础的海冰知识、经验,比如在工作中如何操作仪器、如何辨别不同的海冰类型及分布特征、如何撰写规范的海冰监测报告。而更重要的是,她从刘老师及老一代海冰人身上看到一种甘于寂寞、踏实进取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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