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涛生长在海滨城市,脑子好使但就是不爱学习的人,不过喜欢武术,没少小功夫练习。他经历挺可怜。父母离异后,他就和爷爷奶奶过,他的父母基本不管他。江海涛勉强高中毕业,爸爸却出车祸死了,爷爷受不了这个打击一下子病倒,奶奶倒还坚强,可也身体不好。家里经济条件一落千丈,江海涛去找母亲,谁知她嫁了个外地人,舅舅干脆说不知道她嫁去哪里,倒是姥姥背着舅舅偷偷给江海涛了二千块钱,叹息着说:“孩子,你也大了,懂点事,以后自己管好自己吧,我也老了,帮不上你啥,你就用这些钱做个小买卖啥的。”
江海涛接过这些钱,一个人茫然的走在大街上,街面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路两边的高楼鳞次栉比。“可是,哪里有我的立足地?以后该何去何从?”江海涛痛苦的想。“这不是海涛吗?”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回头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学张一,几年不见,这小子如今穿的很时髦,神态也很张扬。想当年他和江海涛一样是个差生。都是调皮不爱学习,尤其这个张一打架、惹事、逃学,刚上到初二就被学校劝退啦。现在,他干什么呢?
他走过来上下打量江海涛问:“现在在哪儿发财还是上大学呢?”江海涛苦笑着把自己的经历简单一说,张一很豪气的说:“我给你介绍个差事,打围胡,干不?”
江海涛问他怎么回事?他把江海涛拉到一个僻静地方,说:“你手头不是有几千吗?我再借给你些,凑成万数来块,你就拿到地下赌场给那些赌徒放高利贷,没几天本就回来,还能挣钱呢。”江海涛犹豫,张一用拳头一擂他问“怕啥?你有来钱道呀?你爷爷奶奶不等钱用呀?”江海涛眼前出现爷爷奶奶苍老病弱的面容,尤其爷爷为了省钱,医院都不去就在家里养着,奶奶买不起好药只能吃些便宜药,自己一个大小伙子咋就不能给他们解忧?他一把握住张一的手:“就这样吧。”张一一笑“咱哥们也是看你不容易,以后放心干吧,多挣钱养活你爷你奶。”
自此,这个城市的地下赌场多了一个“围胡”,不到一年江海涛就挣了几万。可是就在一个下午,他又象往常一样跑到地下赌场,一进门就见地上一滩血迹,张一躺倒地上不停呻吟,一条腿已经被砍的血肉模糊。江海涛上前扶起他,焦急的问:“怎么啦?”旁边一个人说:“他出老千,让对方看出来,就把他腿砍断。”江海涛抬头一看,对面站着一个满面横肉的胖子正冷冷的看着张一,江海涛就要抱起张一去医院,那胖子伸手一拦,说道“他敢跟我四爷出老千,我就要看他全身血流尽死掉。”这个四爷原来就是当地一个恶霸,刚给放出监狱却不改横行霸道,一向没人敢惹。江海涛不理他还是要走,四爷伸胳膊一拦一晃手中的滴血匕首恶狠狠的说:“你找死,还是听不懂话?”江海涛冷冷看着他忽然用力飞出一脚,四爷没防备给踢的一下子向后一仰,身后就是一堵墙,头重重磕在硬硬的墙面上,顿时倒在地上,后脑一滩鲜血,有人过去一探他鼻息心跳,惊叫一声“死啦。”赌场的人先是一片寂静继而就像炸了锅一般混乱。平时和江海涛张一关系都不错的一个外号老马的赌场打手赶忙悄悄告诉江海涛“快跑,出人命啦。”江海涛就像脚底装了电池顿时没命的飞跑出去。
出了赌场他连家也没敢回先把手机关机,又直接拦辆出租车说了句“到海边。”真的站在沙滩上,面对着滔滔无尽的海水,内心却是从未有过的苍凉,想想自己活到这么大,不仅一事无成,而今还闹出人命连累到爷爷奶奶,天哪!以后该怎么办?回警局自首吗?听说,监狱里还有牢头狱霸,那四爷在里面认识的人也不少,万一让所谓的牢头狱霸害到自己,一个人孤掌难鸣,最重要是爷爷奶奶怎么办?左思右想,江海涛一咬牙,掏出手机,看了半天终于开机按响了一个他平时怎么也不会去按的号码,对方也是他在赌场认识的,因为赏识他的武功和头脑,曾经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公司,其实也就是个走私的大渔轮。江海涛当时的打算是,再干上一阵,钱攒到十万,就开个服装滩,踏踏实实的挣点钱,好好养活爷爷奶奶,就委婉的拒绝了。但现在,他决定先联系看看。电话通了,对方一听江海涛自报家门,先是爆发出一阵大笑,揶揄道:“小江你可是名人了,赌场的事,现在满街都是公安找你呀。你既然想到我,我也不能不帮,这么的,我现在就派一艘小船接你到大船上,今晚咱就走,我正好有批货要送到F国,你就直接加入我的船得了,以后看你的表现,好的话我绝对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海涛愣了会儿,狠狠吐出一口气大声说“好的,毅哥。”对方得意的笑着挂了机。很快海面上一艘小汽艇劈开一道白浪飞也似的冲到岸边,艇上一个中年男子一招手“快上来。”跳上小艇,中年男子自我介绍“毅哥让我来接你上船,今晚我们就出发,带批货,这趟你得先跟着,有什么情况,你也得出手,不过海关我们有人,一般没啥事,也不怕碰见缉私队的,我们的路线很秘密,也有枪。但你要记住,如果你背叛,下场可好不了。”江海涛沉默,那男子偷眼一看他脸色又换了缓和的口气继续说道“干我们这行,你只要一心跟着我们,好好干,放心,钱绝对好挣,房子车子女人随你挑。”江海涛终于吐出一句话:“我担心爷爷奶奶。”中年男子哈的一笑,“放心,有毅哥呢。”
浩渺的海水铺展开似乎与遥远的天空相连,江海涛只觉得那艘大船孤零零。上了船,中年男子挨个介绍,船员哪里的都有,有中国人也有外国人,都晒得黑红黑红的,每个人话也不多,眼神里都透着一股狠劲儿。中年男子是船长,大家都叫他“金先生”。他给江海涛安排了房间,是个又小又阴暗的小单间,隔壁就是大货仓,头顶是甲板,透过头顶板壁的小口勉强可以看见甲板上的大概情形。屋里弥漫着一股股怪异的味道,呛得他直咳,忍了一会儿,忍不住走出屋去,爬舷梯上了甲板,才发现天色已然变暗,大船已启航。金先生迎面过来招呼一声,江海涛忍不住问“货舱里是什么啊?味道太难闻.”金先生看了看他,过了一会儿才说:“虎骨虎皮熊胆熊掌,还有其他的野生动物,给国外餐馆做菜,都得是有钱人才吃得起。”江海涛一愣,金先生又说:“你刚加入,负责看货,先不用你交易,熟悉了就好了。”江海涛内心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站在那里,金先生边从他身边走过边说“从F国我们还得装一批汽车配件,还有些粉,小江,不要辜负毅哥的期望,他对你的身手很有信心。”
夜色一点点笼罩了海面,船在颠簸,暗黑的海水似乎有股神秘的力量在召唤“回来吧,回来吧。”脸上凉凉的,不用摸也知道,是俩行泪水。今年是江海涛的本命年,虎年。他的小名就叫虎子。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把他抱在怀里,教他认字并说:“虎,就是百兽之王,可是现在呀越来越少,因为人类乱捕乱杀,大自然很多好环境都被污染了,老虎生存的地方也少了。好孩子,记住,你将来长大了,要怎么做?”年幼的江海涛回答:“保护老虎,还要找很多人一起保护,还要让老虎有地方住。”爷爷一下子就笑了。
此刻回想往事,江海涛的心情就像起伏的海水怎么也平静不了。走私船上的是虎骨虎皮,当年的理想反而落空,那么爷爷奶奶现在怎样?忽然有个人一把拉住他胳膊,急急的说“快离开,前方是缉私队的船。”江海涛身不由己被那人拉着跑,到一个隐蔽的角落那人使劲一按把江海涛的身体和头按下去,江海涛先是听到一阵喊话声,“前面那艘船,干什么的?我们是中国海上缉私队,请停船接受我们的检查。”一大束光追了过来,照的四周围的海面亮如白天。大船迅速掉头,加大速度就像疯了似的往前冲,海水似乎在旋转,拖着大船飞快的转,越转越远。江海涛只觉得天旋地转的,人几乎要转散架了,肚里更是一阵翻腾忍不住趴下“哇哇”吐个不停,耳边又传来一阵枪声,但很快枪声就停止,大船的速度也慢慢放缓。脚步声传来,江海涛好容易止住吐,抬起头,原来是金先生,他不以为然的说“小弟,你先扶他去房间吧,以后海上的日子长着呢,得赶快适应,好在今晚运气好,船速快甩过那帮条子,否则可难说。”
叫小弟的人,个子不高,长相象外国人,但汉语很流利,他把江海涛送在那间小黑屋子里,就起身出去,可是刚上到甲板,就听到他一声惨叫再无动静。江海涛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可是身上乏力,惊疑恐惧在脑海里盘绕“到底怎么了?”他想起头顶有个小孔,就努力抬起半身把一只眼睛凑过去,一下子惊呆了。
依稀可见,十多个身材强壮的大汉穿着紧身皮衣,每个人手上都是一顶冲锋枪,乌洞洞的枪口对着甲板上所有的人,几把大手电照着甲板,江海涛清晰的看到从船长到船员都在,小弟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要乱动。货都在哪里?”一个秃顶的汉子操着生硬的汉语说。他旁边有个戴墨镜的男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秃顶顿时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抬手一指金先生,说道“你们已经是中国人的罪犯,没必要在活下去。”金先生怒骂:“马三,你这个内奸,你找来海盗截货,你也不得好死。”话未完,秃顶手里的枪吐出一团火,金先生来不及叫出声就倒在甲板。江海涛只觉得心都要跳出嘴巴外,秃顶手一挥,海盗们手里的枪一齐开火,甲板上顿时滚满尸体,马三谄媚的说:“萨先生,你看,我预先把船上的枪藏起来,又给你发的信号,您们这次可是捞着大票啦,我的提成?”秃顶一摇头,“先看看货。”很快,海盗们把尸体都扔到海里,一个个跳下货舱,往甲板搬上一个个胀鼓鼓的大麻袋,手电光追了过去,秃顶专注的看着,有人把麻袋打开,表层是野生动物的尸体,下面全是稻草绑着的一个个小包,再打开,秃顶放声大笑,连声说:“黄金,好,黄金。”说时手中的枪对准身边的马三突然开枪,然后看着他的尸首冷冷说“你没用了。”又一摆手,海盗们往一艘船上搬着麻袋。一个大块头问秃顶“头儿,这艘船怎么处理?”说得也是汉语,秃顶直接吐出一个英文单词:fire.
江海涛一下子听懂这个词,急出一身汗,果然有的海盗手执火把在船上点火。江海涛也不知哪里的力气,不顾一切撞开身边的薄薄的板壁,冲到甲板上夺过一个海盗的枪,对准船上的人一通混乱的开火,也不知打到谁,就听几声惨叫,他奋力一跃跳下海,后背一阵刺痛,身旁的海水不断被子弹打出一股股水柱,他的身体不断下沉,下沉。黑蓝的海水将他全身包围了,江海涛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四周都沉寂了。不知道是多久,有人不停在耳边喊“快醒醒,该吃药了。”他勉力抬起沉重的眼皮,看见面前是一个身材苗条曼妙的年轻女孩,长长的黑发柔顺的披下来,一张白皙秀丽的笑脸上神情安详慈和,江海涛惊讶的问“你是谁?这是哪里?”年轻女子不回答,把一片药喂入他嘴里,笑着说“这是深海矿物质提炼的药,最能补充体力改善体质了。”说完,转身走到门口,江海涛看见她的下半身差点叫出声,女郎的下身居然是一条长长的鱼尾!
女郎走出去半天没有回来,江海涛心里七上八下,不停想着“这是哪里?我怎么会碰见美人鱼?”尽管学习不好,江海涛也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鱼,即使有,在水下生活,得承受多大的水压,怎么可能还长成人的模样?房顶忽然传来一个柔婉的女人声音“做好准备,我要开始测试。”啥?江海涛差点从床上翻地下。只听一阵吱吱的叫声,床居然就升高了许多,床四周探出四条金属手臂紧紧地抱住江海涛,同时,床头又伸出一顶怪里怪气的帽子套住江海涛的头,也没什么奇怪的感觉,只是听到一阵阵磁啦磁啦的声音,好像金属导电的动静,紧接着就听到“如实说出你的姓名,来历,和你对未来的打算。”
江海涛愣了一下,忍不住问“干嘛说这些?”那个声音不回答只是不断的催促。江海涛嘀咕一句“这里不是公安局吧。”就听到流水般的音乐声,江海涛一下子目瞪口呆,他的四周出现了美丽的海底,墨兰的海水看不出游动的水波,但各种各样的鱼就像千姿百态的飞鸟在人的头上,身体旁,慢悠悠的游着,不时有礁石经过,上面长着江海涛从未见过的美丽的海生植物,长长的海草,缤纷绚丽的花朵在海水中舒展着摇摆着,这一切太美了。江海涛贪婪的看着,心情一下子释放开来。那个声音又在问他,江海涛很坦然的将自己的一切说了出来。
话音刚落,那个声音温柔的说“你说的都是实话,有一句或一个字的谎言,你的脑电波就会发生改变,从而就会受到电击的刑罚。”江海涛张大嘴。周围的海景慢慢的消失,又恢复了房间的模样,房门缓缓打开,美人鱼落落大方的进来,江海涛留意她的步伐,发现是鱼尾向前移动。美人鱼坐在他床头嫣然一笑问“是不是觉得见到人鱼很奇怪?”江海涛连连点头。美人鱼不再说话,沉默片刻说“你该吃饭了。”她双手一拍,天花板露出一个洞口,里面垂下一个篮子,稳稳落在床正中突起的一个小饭桌上,篮子现出一个精美的饭盒,江海涛看了半天,美人鱼又是一笑,打开饭盒盖,里面全是深蓝色的饭菜,“请。”美人鱼说。江海涛不动。美人鱼好笑的看着他,也不说什么。江海涛作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拿起饭勺舀起一大勺饭喂到嘴里,只觉一股形容不出的鲜美味道从喉咙流过全身,他不由自主大口大口的吃着,不大会就把一大饭盒全吃光了。
美人鱼起身说:“你先再养几天,你看。”她伸手不知触摸的哪里,墙上竟然出现这样的一幅幅画面:一束极强的光束自海底射出,击中一艘大渔轮,顿时整艘船被炸成碎片飘落海面。江海涛用几乎恐惧的的目光看着美人鱼,试探的问:“这是,我乘过的那艘船?”美人鱼肯定的说:“是的,我的潜艇周游各大海洋,无意中到了这里,通过潜视镜,发现一艘海盗船,他们上了别人的船杀人放火,又向海底不断射击,虽然我的艇不怕,但还是给他们的子弹打的麻烦,也算是伸张正义,我发出激光束打碎这艘船!”
她说得轻描淡写,江海涛听得惊心动魄,好半天才醒过神问:“船上的海盗,还活着吗?”美人鱼看笑话般看着他:“船碎了,人还能保全吗?”江海洋不语低下头不知想什么。美人鱼起身淡淡的说:“你也别想太多,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啥人啥命,你先养好身体,我还有事找你去做。”江海涛抬起头“犯法杀人的勾当我不做,我还想将来回家看爷爷奶奶么。”美人鱼看着他目光闪动,脸上也说不上是什么神情,但口气还是很柔和,只说了一句:“我当然不会为难你,不过你总也得知恩图报吧?”江海涛说不出话,满心的忐忑,美人鱼不再理他顾自出去。
接下来的几天,江海涛吃睡都很顺当,身体复原的很快。美人鱼时不时来看他,俩人渐渐不再拘泥,谈天说地,美人鱼尤其爱听江海涛的从小到大的经历,包括他打架逃学,有时听到江海涛说起上学时怎么作弄同学,还会拍手乐起来,表情很是纯真,就像一个调皮的小姑娘。处熟了,她还主动问起陆地上人们的生活情况,听着听着,她就会控制不住的叹口气。终于有一天,她再给江海涛量完血压体温后,欣慰的告诉江海涛:“你已经完全恢复了,今天可以和我到海里玩一玩。”江海涛开心的心花都要爆开,一口答应。穿上美人鱼为他准备的潜水衣,带好氧气罐,美人鱼也是一身潜水打扮,江海涛忍不住笑问“你不是美人鱼吗?干嘛还穿潜水衣?”
美人鱼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带他进入一间小巧的全封闭的房间,一番操作后,头顶上方的空间无比的开阔,身体在海水中浮浮沉沉,游鱼似乎就在身边触手却又不可得,海水凉凉的丝绸一般展开,江海涛自由的游动着,四下张望,海底植物要比陆地更加绚丽夺目,可是美人鱼郑重警告,不要随便乱动,否则不定哪个植物或哪条鱼会让人中毒。正说话间,江海涛几乎不会动弹,大叫一声“危险,”就像过了电一样冲向美人鱼赶快抱起她迅速的向前游动。一条模样狰狞的庞大鲨鱼就在她俩的头上方游着,江海涛的心几乎停止跳动,忙抱着美人鱼躲在一溜白色的礁岩后面,不过大鲨鱼似乎没有看见他俩,摇摆着游过去了。江海涛身体一沉,美人鱼忙用手臂拉住他,带他回到潜艇里。
换好衣服,美人鱼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江海涛,并给他拿过来饮食,温和的告诉他“你身体方才用力太多,先吃些东西补充能量吧。”江海涛只是在想着一个问题“鲨鱼为何不攻击?人工养殖的?”美人鱼看出他脸上的疑惑,解释原因“我们的潜水服上有层涂料,鲨鱼很反感这个味道。”江海涛释然,叹息一声“好大的海中生物,但愿不要落入人类的手里,鱼翅其实是很悲惨的所谓美味。”美人鱼“哦”了一声认真的看着他,江海涛被她看的脸上热热的,但目光热烈的迎视她,说:“人类为了一时的口腹之欲,就会要一个生物的命。鲨鱼的数量越来越少,嗨,保护好海洋里的生命,对人类不是也有好处吗?”林春阳沉默不语,江海涛有些心情低落,心里想“这些,全是爷爷奶奶小时候教我的,善待每个有生命的东西,不要随便伤害任何生灵,只是也不知二老现在怎样了?”
美人鱼想了想,说了声“我累了。”便走出去,江海涛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最多的还是爷爷奶奶怎样了,对于二老他有一种深深地负罪感,也就更加体会到俩老平时教诲做人的重要性。生活在海底的潜艇里,根本分不出时间的流逝,反正是饿了吃困了睡。美人鱼的表情越来越悲伤,江海涛有时逗她,她也只是勉强一笑。终于,美人鱼和江海涛对面而坐,不复平时的优雅,眼里含着泪水,江海涛心头一慌,几乎使光全身的招数,美人鱼的脸上也不再有阳光,虽说泪水涟涟的样子实在楚楚可怜,但当她开口讲述的时候,江海涛的心还是不由得随着她的话语揪成团。
原来,美人鱼真名叫林春阳,很小的时候,父亲出国留学,妈妈独自留在国内,照顾一双孪生姐弟,还要照顾俩家老人,还得上班,虽然每天忙的团团转,但出现在人前总是一副清朗修整的样子。姐弟俩七岁的时候,爸爸回国,拿回一大笔钱给妈妈做安家费,还说俩个孩子,自己先带一个走,国外的教育更好,再过几年,自己的事业做的更好,就可以把全家人都接到一起团聚,妈妈当时心里又不舍又难过又高兴,到爸爸走的那一天,他最好的朋友古力叔叔和妻子来送行,爸爸感谢古力叔叔平时对妻儿的帮助照料,古力感叹一句“你媳妇真不容易,将来早些把她、女儿和你父母接走团聚吧。”爸爸眼眶湿了,使劲一点头“还有我丈人丈母娘也要接走。”妈妈虽然笑了,可是脸上还是留下俩行泪水。
爸爸走了不到一年,刚开始电邮不断,但从不和妈妈视频,后来发生一件大事,妈妈满怀悲伤的发电邮告诉爸爸,爷爷奶奶晨练回家的路上出车祸当场双双死亡,爸爸头一次视频,沉默着不说一句话,居然还有些秃顶,妈妈安慰他半天,他只说了一句话“以后你自己要小心,多保重,委屈你了。”便下线隐身,以后再无音信。仅仅又过了一年,家里来了俩个外国人,他们自称是爸爸供职的跨国大公司SW公司职员,带来了爸爸的死亡信息,爸爸和弟弟竟然也遇到车祸死亡。妈妈当场昏倒,闻讯赶来的古力叔叔忙扶住妈妈,随口说了一句“老人大人还有小孩都遇到车祸,太惨了。”林春阳明显看到,俩老外的眼神一刹那竟然很凶狠,但也就是短短一瞬又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那段时间,妈妈一直神思恍惚,古力叔叔就把娘俩接到自己家里住,他的爱人是个话不多但很善良的女人,他们的小女儿拉拉更是活泼可爱,天天追着林春阳转,一口一个“姐姐姐姐”的,叫得很甜,林春阳顶喜欢这个小妹妹。姥姥姥爷也不时过来看望女儿和外孙女,妈妈的气色略好一些。料理完爸爸的后事,妈妈撑着病体要回家,古力俩口子陪她,一进家门口,三个人一下子就惊呆了。屋里好像被洗劫过,一片狼藉。古力叔叔帮忙报了警。这桩案子怎么也没查出眉目,但生活对林春阳来说,越发坎坷。几年间,姥姥姥爷相继病故,妈妈在撑到林春阳十五岁的时候,也一病不起,临终眼睛瞪得大大的。古力叔叔低声说“放心吧,我会照顾春阳的。”妈妈的眼睛慢慢闭上,眼角缓缓流下俩行泪。林春阳扑到妈妈身上,古力叔叔的妻子温柔的将她抱入怀里。不久之后古力叔叔将春阳接到家里,俩口子对她像亲生女儿,拉拉更是每天腻着她。
可爱的拉拉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忽然被一辆黑色轿车截住,车上的人抢过拉拉塞进车厢,开车就跑,疯了一样。婶婶听到女儿被劫,整个人都傻了,她每天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可怜的拉拉,拉拉。”古力叔叔的头发一下子白了好多,天天往警局跑,一个月后终于得到消息,拉拉被一伙流氓团伙抢劫准备高价贩卖到外地,因为警方追查的紧,这伙恶徒在逃跑的时候,除了几个坏蛋被抓,主犯一律被击毙。婶婶的精神自此好一阵坏一阵,古力叔叔休了工专心照顾妻子,家里的经济条件一落千丈。林春阳也面临着退学的局面,古力叔叔天天咳嗽个不停,眉毛皱成个八字。林春阳主动提出要退学出去打工,婶婶这时难得的清醒,告诉古力叔叔“砸锅卖铁也要让小阳上学。”古力叔叔边流泪边使劲点着头。就在几天以后,婶婶走失了,古力叔叔到处找不见,一个夜晚他给春阳做好晚饭,穿戴的整整齐齐,说出门找婶婶去,可是他一走再不回来。等了一夜的春阳忙报了警,一大早天不亮就跑出门哭着去找叔叔。不知是谁拦住她,只说了一句“小姑娘,你叔叔昨晚跳海了。”
林春阳脚下的大地一片旋转。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清醒时,邻居,警察,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围了一屋子的人,警察告诉林春阳,古力叔叔生前被查出来患有癌病已经晚期。林春阳喃喃不停的一句话就是“带我走,你们都带我走。”邻居阿姨叹息着流着泪说“她那是不想活了呀。”所有的人面面相觑。不久,报纸上刊出林春阳的报道,一时间,她收到上万的捐款和无数温暖的慰问,林春阳受到极大鼓舞于是坚定了一个念头“要找到婶婶,一起生活。”家里常有同学邻居还有其他叫不上名字的热心人来看望林春阳,她的心里燃着一团感恩的热火,这也影响到她后来的人生。就在几个月后,有个叫汤姆生的外国人来到中国,到处打听一个人,经公安部门联系,他找到林春阳,自我介绍是春阳父亲生前的好友,这次是来中国接走林春阳和自己一起到国外生活,并一再强调这是春阳父亲生前的遗愿,自己之所以现在才来,也是经济条件受限制,现在做生意发了财,就赶快来中国。他诚恳的言行举止让林春阳直觉这是个善良的人,也相信他所说的话。经相关部门验证身份后,汤姆生顺利带走了林春阳。还承诺将来会帮林春阳找到婶婶。汤姆生是个亿万富豪,他在物质上对林春阳倾尽所有,林春阳也很懂事,俩个人相处就像亲父女。转眼林春阳长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从前的阴影还在心头笼罩,但已经没有那么大的压力。汤姆生一向深居简出,总是做各种慈善,每年捐款的数额很多,但都是用的化名。林春阳因为古力叔叔的缘故,大学选的是医科,成绩很优秀,她的心愿是将来回国用自己的医术给善良的穷人治病。汤姆生知道她的想法后,微笑着点头。
汤姆生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和家人,他也闭口不谈这些,林春阳也就不问。林春阳医大毕业的第一年,在一家医院实习,有时上夜班,汤姆生不放心,要给林春阳雇个私人保镖,林春阳觉得没必要坚决制止,汤姆生拗不过她,可还是很紧张,一到林春阳夜班的时候,他就会到街头来接。可是,不幸还是发生。林春阳一大早起来,为养父做好饭,吻别后,换好衣服出了门,汤姆生不知怎的心惊肉跳,正在坐立不安,警察找上门,通知他,他的养女出了车祸,正在医院抢救,汤姆生惊呆了。林春阳保住命,可是下半身自腰部以下失去知觉。她躺在病床上,不吃不喝,眼里的泪水从眼角流到枕头上。汤姆生痛苦的守着养女,一头原本金黄的头发一夜之间全变成雪白。林春阳看到他的头发,眼神更加暗淡,但终于吃东西。她回家休养后,只是几个月,脸上又恢复了红润。汤姆生请来世界顶尖的医科专家,给养女做了一项秘密手术,汤姆生精心设计了一套可自行移动智能支撑体,因为林春阳爱看关于美人鱼的童书,自己房间图案也都是美人鱼,于是支撑体外表专门做成鱼尾形状,专家给林春阳接到身体上,软硬合适还可以直立,并且移动方便,专家得意又欢喜的惊叹“这是一条地道的东方美人鱼。”
尽管汤姆生付出重金严嘱专家守住秘密,可是很突然的,有一天几个衣着气派的中年男人找上门,尽管他们彬彬有礼,可是汤姆生的脸上还是一副惊弓之鸟般的神色。这些人走了之后,当晚汤姆生叫过林春阳,让她赶快离开,林春阳惊讶的连连追问,汤姆生犹豫半天,才告诉林春阳,原来当年林春阳的父亲因为天分突出,很快就凭几项出色的技术在所就读的大学站住脚,并卖了几项专利,挣了一大笔钱。后来他信心满满的回国先接来儿子,打算陆续再把家人都接来。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精心发明的一项技术具有任何人想不到的威力,这个国家的情报部门很快得知消息,派出专人出天价来购买。但林春阳的父亲得知他们购买以后应用到武器上,第一个就是先卖给对中国虎视眈眈的一些邻国,不仅获取暴利还以此制约中国,父亲当时就一口拒绝。因为拒不合作,该国情报部门的头头恼羞成怒,果然过了不多久,先是林春阳的爷爷奶奶在国内出了事,当时林春阳的父亲就预料到什么,他把这项技术加以改进,可以更广泛的应用到农业,水利和环保等方面,把可以制造武器的部分删掉,然后就把技术拷到一小块硬盘上,交给同一个实验室的好朋友汤姆生,嘱咐他严守秘密。不久林春阳的父亲和小弟弟就出了车祸,当场身亡。该国情报部门悄悄派人到中国,在林春阳家里翻倒半天,什么也没找出来,灰溜溜回国后,这帮人疯了一样把父亲生前接触过的所有的人挨个关押审问,其中也包括汤姆生。汤姆生严守口风,当局怀疑他,一直关了好几年,实在问不出什么,汤姆生也是本国一个有名望的科学家,在舆论的压力下,汤姆生才被放出。他出狱的第一件事就是移民到一个临海的中立国,将当初好友交给自己的技术分割成好几块,将其中只涉及日常生活的技术陆续卖给该中立国的大财团或政府,从而挣了巨额财富,这才到中国寻找好友的家人,可是却只有一个孤儿了。
“孩子,我悄悄的制造了一艘小型潜艇,上面的操作系统是这世界上最先进的,全是利用了你父亲的技术,可以避过任何雷达的搜寻和武器的攻击。我这就送你走,你放心,以后的生存不成问题,潜艇的装备可以将丰富的海底资源转化成运行能量和食物,”汤姆生说,泪水却不停的流下“和你生活的这几年是我最快乐的好时候,你让我体会到做父亲的幸福。可是我们不得不分开,你的鱼尾秘密泄露了,我国的情报人员上门拜访,他们知道你就是林的女儿,不会放过你,会通过绑架你胁迫我交出林的技术。我们还是赶紧走吧。”林春阳紧紧抱住汤姆生,泪流满面喊着“爸爸。”汤姆生笑了但又叹口气,拉着林春阳走到车库,刚上了车,前方忽然出现好几台黑色小车,每辆车都顶棚敞开,都有一个彪形大汉,手里的枪,乌黑的枪口对着父女俩的车。林春阳一声惊叫,一个大汉手中的枪“砰”冒出火花,汤姆生立刻把女儿按下去又不慌不忙,蓝色的眼睛一股寒光,轻轻地取出一个小巧的遥控器,一按,车库前方的地面立刻塌陷,一道强烈的白光闪过,所看的车俩和人都消失不见。汤姆生脚踩油门,车子平稳的飞在半空,越过地面的大坑,稳稳落在路面上,飞一般向前行驶。夜色中车子到了海边,天空忽然下起大雨。汤姆生把女儿送到潜艇上,一一把各样装备功能教会,就软软的倒下,林春阳紧紧抱住他,汤姆生伤感的说“好孩子,如果我还能和你在一起,你就不会孤单,可是我中枪了,那种细小的子弹打进脑子就融化,看不见伤口。”他喘了口气,拉着女儿的手,温和的说“好好的生活,做一个维护海洋正义的美人鱼也不错,但不要上岸,陆地的人们太贪婪,好了,我要去见林了,谢谢他送我一个好女儿。只是,你记得把我葬在海里呀,我本就是海边渔村出生的。”林春阳抱着父亲久久不动,胸口就像被重锤打了一下,张口喷出一大口血。
美人鱼讲到这里再不讲下去,江海涛等了半天,忍不住紧张的问“后来呢?”林春阳冷冷的说:“后来我就一直一个人生活,然后就遇见你。”江海涛激动地看着她,一把把她狠狠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轻声说“我陪你。”美人鱼柔软的后背僵了一下,但很快她冷冷的推开江海涛,正儿八经的说“我救你,有我的目的。你听好,你的伤势很快就会恢复,到时候我会送你上岸,你要帮我找到一个人,拉拉的妈妈,我要确定她平安。我以前还没有出事的时候雇过私家侦探打听她的下落,她有可能流落到一个热带小岛国,S国。”江海涛愣愣听着说不出话。美人鱼研究着他脸上的表情,又说“你还可以得到一笔酬金,将来,好好的养活爷爷奶奶。”江海涛看看她,好半天才说“我先帮你找人,报酬的话儿,别再说。”美人鱼眼里一点晶莹的泪花但面无表情,立起身,长长的鱼尾滑动着,很快退出江海涛的房间,到门口她转回身说“你上岸后,我们随时都会联系上,因为我已经在你的脑子里植入一个微电极,你脑海的任何信号,我都会接收到。”江海涛问“还有呢?”美人鱼再不说话退了出去。躺倒床上,江海涛却怎么也无法入睡。他知道此刻在幽深的海底,可是一时间他竟觉得还是永远在这里好,为了什么?迷蒙中他进入梦乡,门轻轻被推开,美人鱼悄悄的进来,在黑暗中久久的凝视他,又悄悄的退了出去。
终于到了江海涛上岸的那一天,双脚踩在土地上,阳光兜头照下来,身子竟然有些发晃。到底还是陆地呀。江海涛有些感喟。正在四下张望,迎面的海滨边道上开过来一辆电三轮,开车的小伙子黝黑的肤色,脸上带着微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客人,去哪里,我载你。”他热情的用汉语招呼,江海涛一愣,四下看了看,问:“市区离这里有多远?”小伙子一拍后座连声说“不远不远,上车我带您。”江海涛跳上车,电三轮风驰电掣的开走。
小伙子很健谈,在车上没话找话.“客人,你是从中国大陆来的吧?每年都有好多中国人来我们这里旅游,这里也有好多华侨,所以我们每个居民都会说中国话。我们这里风光美,尽管放心的玩儿。你要去市区哪里?”江海涛答不出,小伙子又热情的说“你我也是同龄人,这样,我先带你去我家,也是个家庭旅馆,收费很合理。”江海涛忙说好。小伙子叫芒沙,他的家严格的说是在市郊,不大的小院落,种满木棉树,一溜小平房,但屋子里很干净。芒沙和爸爸一起住,老头是个离职警察,耳朵半聋,眼神很犀利。芒沙是个大孝子,一给江海涛安排完房间,就给爸爸做饭,老头坐在院子里一把摇椅上,边摇着一把大蒲扇,边用本国话和儿子说着什么,越说越生气,最后干脆站起身,把扇子一摔,背着手大步走进屋关上门不再出来。芒沙端出一碗水果鱼肉饭,放到江海涛面前,对他歉然一笑就折进屋关上房门,看神色估计是哄老人去了。江海涛正在慢慢吃着,院门推开,进来一个年轻的女郎,一头大卷发,扎了根艳丽的头巾,耳边闪亮的大耳环摇来晃去,一身大花紧身裙越发衬得身材曼妙,她皮肤黑红,一双眼睛转来转去。见了江海涛,她站住脚上上下下的看着他。江海涛并未在意,顾自吃着。女郎美丽野性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大声问“喂,你是谁?”江海涛看她一眼,还未说话,房门打开,老人站在门口,神色很激动,也粗嗓子高喉咙的用汉话叫道“蕾丝娅,你还知道回来?家里的脸都叫你丢尽了。你天天和黑社会的鬼混,是不是想气死我呀?”蕾丝娅脸一红,低下头嘀咕一句“当年,你又给我拿不起学费,我又不会什么技能,才到市面混,要不是雷哥罩着,你当初得罪过多少人,现在早把我们吃的渣滓都不剩了。”她不敢让老人听见,声音极低。芒沙从房里出来,软言和气的把老人劝进房里。
蕾丝娅低下头不再说话,一只脚在地上划着圈,芒沙看着她叹口气,说:“饿吗?自己去厨房吃饭吧。”又对江海涛一笑,正要再进房里,门外忽然一阵剧烈的敲门声。芒沙一愣,蕾丝娅早变了脸色,躲到一边。江海涛略一愣神,院门被人一脚踢开,好几个壮汉冷冰冰的站在院门前。芒沙上前一步大声道:“你们不可以鲁莽,我爹有病不能受一点刺激。”为首的壮汉一溜小胡子,阴阴一笑还是说得汉语“关我们屁事?”对身后一挥手,头一歪,那几个壮汉冲进院里,二话不说见着东西就又摔又砸,芒沙正要上前阻止,早被那为首的汉子一把摔倒地上半天起不来,女郎脸上全无血色,咬牙切齿却不敢动一下。为首的汉子双手抱胸的站着,斜着眼对女郎说“蕾丝娅,你知道我们虽然都是华人,可都是为了生存各有各的道儿,你的雷哥怎么得罪沙哥我的?你得先受着,以为你找了个大树就好乘凉了吗?”就听一声怒吼“你们这些牲口。”一个人影扑了出来,有个大汉伸手就去抓打,芒沙惊呼“爸爸啊,不……”老人眼看就要扑倒地上,蕾丝娅惊叫着就要跑过去,被沙哥一把拽住,江海涛早看不顺眼,这时一个纵身飞跳过去,一手推出,将那打老人的壮汉打到一边,另一臂膀环过来把老人抱在怀里。
所有的人都愣了。沙哥冷冷看着江海涛,好半天才问“什么来头?”江海涛也不知哪里的怒气,大声说“没啥来头,来这个岛国找人的。”沙哥一笑“你找你的人,居然管我的事?”江海涛一摇头说“我从不和任何人找事,但是我也看不惯别人找事!”沙哥一声冷笑“这个世界弱肉强食,谁强谁生存。看来你有俩下,胆子挺肥啊?”边说边亮开一个架势,眼神刀子一般盯着江海涛。江海涛一下子想到当初的四爷,心里一颤,蕾丝娅叫道“他是个混蛋,恶霸,打他!”沙哥身旁一个汉子甩手就是一嘴巴,蕾丝娅的嘴角流下血,不再出声,目光倔哄哄的瞪着打她的人。芒沙说了声“大家好说话,别打别打!”他的父亲冷冷的对江海涛说“小伙子,有种你就上,怕事就离开,这是我们家的事,蕾丝娅惹出来了,我和她哥哥就得担着。”蕾丝娅的脸上俩行泪水,忍不住叫道“爸爸。”老人也不看她,枯瘦的脸上神色凛然,冰冷的目光在每个闯入者的脸上一转,被他看到的人都忍不住打个激灵。
江海涛的脑海里浮现出爷爷苍老的脸庞,心里一热,一把就脱下外衣扔到地面,朗声道“那就比量比量。”沙哥不屑一顾的笑了笑,“这是什么年代了?以为拳头解决一切?”说时慢慢的一手自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手枪对准江海涛,所有的人一下子屏声静气。“砰”一声枪响,芒沙的心几乎跳出口外。沙哥摇晃着,一脸惊奇的神色扑倒地上。江海涛也是一惊,他看到沙哥的背上一个冒血的伤口。这时院子里,缓缓走进一个貌不惊人的中年男人,身后是个戴着大墨镜的青年。中年人的手里的枪还冒着一丝青烟,站到蕾丝娅身边关切的问“还好?”蕾丝娅高兴的倚在他怀里。老人气愤的叫着“我这里不欢迎你,出去。”芒沙扶住他叫了声“爸爸”,老人不再说话把脸转向一边。中年人也叫了一声“爸爸”,见老人不理他,就尴尬的一笑,环顾四周,声音清晰“沙老大一向和我不和,和我争生意,抢地盘。现在他不在了,你们是跟着我干,还是……
说时一咳嗽,院子的墙头上立刻密麻麻现出好几个手里举着枪的人。沙哥的手下先是面面相觑,然后垂头丧气的纷纷站到中年男人的身后。中年男人对江海涛友好的一笑,问“哪里来?有什么打算?”江海涛心有余悸,但还是还以一笑,客客气气的回答“我是来找人的。”中年人又问一声“需要我帮忙吗?”江海涛想了想递过去一张照片,说“我想找上面的人,她是我的阿姨,可能就在这个岛国。”中年人接过看了一眼,对身后的手下晃了一下大声说“记住,谁看到上面的人,就告诉这位兄弟一声。”又对江海涛说“你先不如和我干……”话未完,老人怒气冲冲的叫了一声“你谁也要拉下水?”
中年人尴尬的一笑,嘴角动了动但还是没有说一句话,一回头说声“收拾好现场,我们走。”老人对他的背影吐口唾沫。蕾丝娅的脸不知为何全无血色,定定看着江海涛,雷哥一拉她,才脚步踉跄的跟着走了。老人无力的坐在地上,芒沙忙安抚他,一看江海涛还站着,忙招呼“坐,快坐。”老人注意到江海涛手里的照片,拿过来看了看,叹口气“这个女人你也别找了,多少年前就死了。”江海涛吃了一惊“什么?”老人的脸上掠过一重厚重的痛苦之色,先是沉默,良久才叹息着说“多年以前,我还是个国际特警,还在一个大国M国做事,后来接到总部的命令,派我的几个同事去夜袭一个中国人。当时我没去,因为我的儿子重病所以我请了长假。可是我一个要好的同事半夜找来我家,把一个昏迷的小男孩交到我手上,说这是林的孩子,林已经在车祸中死了,他好不容易抢救下林的小儿子,还嘱咐我千万不可以把林的儿子说出去。我一下就明白了,林是不肯和政府合作,才被下的毒手呀。林是个好人,平时也爱救济穷人所以名头挺大,我们虽然没有来往,但都很佩服他。我的同事不久就消失不见了。我找了借口,带着儿子和林的小男孩回了祖国,在一个小警局做事。后来我听说,当局到处找林的儿子,也查到我的头上,我只好又躲在这个小地方,辞了职就做小商贩。可是没有钱,俩个儿子,都上不起学,大儿子,也就是我自己的儿子就去混了黑社会,所以我一直不认他。小儿子虽然没有上过大学,可是一直堂堂正正的做人。”说时欣慰的拍拍芒沙的手臂,芒沙握住父亲的的手感激的微笑。老人咳了一声,接着说“几年前,这里来个人贩子,贩卖一对华人母女,我看着她们可怜,就和芒沙想尽办法筹钱把她俩买下来,女人自己说好容易找到幼年时被拐的女儿,她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记不清回家的路,只记得是在海边。这么着,娘俩让一帮国际人贩子在海岸边抓住,带到我们这里给卖掉了。那个妈妈身体很不好,老是病,小女孩倒是很乖巧,喊我爸爸,喊芒沙哥哥,我当时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可怜她们母女,到了这份上,我也只有更出力照顾她俩,芒沙真的是个好儿子。他拼了命的做工挣钱,我那大儿子好歹还念着我,有时也送点钱,那时候我就收下了,就为了治这个女人的病。可是,嗨,她还是死了。”老人说时脸上一片茫然,江海涛的心怦怦跳着,定定的看着老人。
终于老人又开口“从那时起,我就把小女孩收养了,给她改个名字叫蕾丝娅。可,可,她就是不学好,一天到晚在市场鬼混,也不知怎么认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就和他混到一起。我这对子女呀,我倒是做错什么了?”老人说时老泪纵横,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在自己的腿上重重一砸,立起身,颤巍巍的往房里走。芒沙忙跟了进去。江海涛心里说不清啥滋味。他一个人走到海边。
夜色中的大海,波浪剧烈的起伏,夜空低垂,海里不知传来什么声音是怒吼是哭泣?大股的夜风冲过来,在身体上敲打,心里就像那暗沉的海面堵得慌。耳边有个轻柔的声音,但语音很悲伤“我都听到了。你同时遇见我的弟弟妹妹,那就好。”是美人鱼林春阳。江海涛问“你打算怎么做?”
“还得通过你,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坐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会帮我吗?”林春阳的声音就像耳语。江海涛肯定的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会做。”林春阳感动的笑了一声,但再无动静。江海涛急得只叫“春阳,怎么了?”就听身后芒沙的声音说“大哥,我到处找你,你怎么在这里自言自语?回家睡觉吧。明天我陪你好好逛逛这个岛子,想吃什么,尽管说。”一回头,芒沙干净的笑脸让人心头一暖,江海涛正要和他回去,就听芒沙的手机地灵灵的响了起来。芒沙疑惑的嘀咕一句:“谁呀?这么晚?”芒沙的电话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你是老头子的养子芒沙吧?告诉你,老头子在我们手上,雷哥也刚刚被我们消灭。他忘了,他会灭了沙哥,我们就不会给沙哥报仇吗?”芒沙瞪大眼睛,恶狠狠的喊起来“你要怎样对我父亲?”对方一阵冷笑,“雷哥生前有一笔钱在老头子的手里,想必你也知道,一手拿钱一手换人,就在你现在的海滩向左看有一片礁石林,我们在那里交易,天亮以前交换,否则,你就领回老头的尸首吧。”芒沙的眼睛一片血红,一咬牙二话不说掉头就走,江海涛忙紧紧跟上。
刚到家门口,就见蕾丝娅身上血迹斑斑,披头散发,一脸的焦灼,看见芒沙慌忙跑过来一头扑进他怀里,哭得喘不上气,急急的说“哥哥,雷哥让沙哥的手下杀了,现在俩帮人火并,警察都不管。我好容易逃出来,我们快走吧。”芒沙把蕾丝娅的手交到江海涛的手里,沉沉的说“帮我照顾好妹妹。”江海涛倒好像一点也不着急,说“我们一起去,我有帮手。”一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芒沙一愣,不及多问先抢进房里,不大会儿出来,手上多了个小袋子,开动自己的电三轮,说一声“上来。”江海涛和蕾丝娅坐进去,车子启动蕾丝娅身子不由一歪,江海涛忙扶住她。电三轮风驰电掣般驶向海岸。
礁石林边,几个汉子围成扇形,手里都有枪。三个人跳下电三轮,蕾丝娅惊叫一声“老三?你这个恶棍,雷哥一向对你不薄,你带沙哥的人来杀了他,现在又在这里做什么?”被称作老三的正是跟在雷哥身边的青年人,此刻脸上没了墨镜,口气就像一块钢铁“臭娘们,雷哥的位子怎么来的?还不是暗害了我哥哥坐上去的?芒沙,废话少说,这是你老子,钱呢?”芒沙低头看见地上的人蜷成一团一动不动,忙扑过去惊叫了一声“爸爸。”俯身去扶,地上的人忽然抬起身手中的枪一声爆响,芒沙摇晃着,一手捂住胸口,叫着“我爸爸呢?”就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蕾丝娅顿时歇斯底里的哭叫着冲上前,被江海涛一把抱住。老三的枪口对住她俩,冷笑着“那老头早就见了鬼了。告诉你们,我做事不留活口,谁知道你们会在什么时候对我动手?凡是雷哥的亲人,杀一个是一个!”话未完,海面上忽然掀起一股高高的水柱,愤怒无比的冲向这伙人。老三不及开枪,惊慌的回头一看,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水浪扑到,水流卷起所有的人退回海里。江海涛和蕾丝娅来不及挣扎,就失去了知觉。
当蕾丝娅醒过来,一眼看到对面的人不由又惊又喜,坐起身一把抱住她叫了声“姐姐。”她的热泪流在林春阳的脸上,林春阳也拥抱住她,亲切的唤着“拉拉。”一旁的江海涛又悲又喜的说“好,你们姐俩也见了面。”拉拉问“姐姐你这些年怎样过的啊?这里怎么像在一个船舱?”林春阳说“我会慢慢告诉你。”又转回身直直的看着江海涛,他迎着林春阳的目光不知怎么居然慢慢合上眼皮,林春阳立起身扶他躺下用一个小小的金属探测棒在他的头顶轻轻的点着。
拉拉又是“啊”了一声,她看到姐姐的下半身竟然是条鱼尾!林春阳和她把所有情形说了一遍,最后感伤的说“我用探测器从当地媒体查出,江海涛当年只是打伤人导致那人昏迷但并未致命,那人后来和别人斗殴死了,给报上报纸了。江的爷爷奶奶也一直由一个叫张一的人照顾。网络上有人为此写了个帖子,浪子回头,照顾失去亲人的老俩口。现在,江回去也会放心的。你们以后好好的在一起吧。”拉拉忙问“姐姐你为啥这么说?”她预感到姐姐要发生什么事。果然林春阳说“通过江海涛耳朵上的接收器,我听到你们发生过的事情,我就发射了一枚智感小水雷炸死老三他们,但是,M国在这个岛国的驻扎军事基地通过一种检测手段发现了这事儿,尽管我救回你们,但M国的军队情报部门已经查到我了。我从监视屏上发现M国的军舰已经出发追查我的行踪,我不想被他们抓住,更不想当年爸爸辛苦研究为之送命的科技成果落到他们手上,所以我决定了一件事。”
拉拉紧张的问“姐姐,你要怎样?”春阳爱怜的看着她“江海涛虽然还不成熟,人还不错。我刚用洗脑术洗去他对于我的记忆。你俩以后不管是恋人还是朋友,都要好好相处。但是你永远不要对任何人提起我,我也不想有谁知道我。还有,这个小光盘就是当年我爸爸研究的成果,我又加以改进,主要就是环保的内容。我们的海洋的确需要好好利用更要好好的保护。你放心,前方就是我国的海防线,正有一艘巡航舰,我已经向他们发出求救的信号,待会儿,你们就会进入一个小型密封舱,我会把你们发射到我国的舰只那里,你们就会获救。别忘了,把光盘交给我们的国家!”拉拉说不出话,心里只觉得刀绞一般就是拉住林春阳的手不放,林春阳温柔的看着她手中的金属棒在她眼前一晃而过,拉拉只觉倦意就像海水弥漫过来,打个哈欠睡了过去。
林春阳的脸上漫过一层晶莹的泪水,伸手按下身边墙壁上的一个按钮,拉拉和江海涛并肩躺在一起,很快有一个透明的盖子盖住熟睡的俩人。林春阳深情地看着他们,又看了江海涛最后一眼,转过身去。密封舱缓缓的滑了出去。看着监视屏上,小小的船舱被推射向那艘飘着五星红旗的舰只,林春阳的嘴角浮出一缕微笑,很快她的目光坚毅的看向另一个监视屏,那上面正有一艘巨大的舰只耀武扬威的向自己所在的方向驶来,海底还有几艘微型潜艇在跟踪自己,很快就要追上来了。林春阳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的双手按下俩个大大的按钮,监视器上,大舰只和所有的微潜艇都消失在熊熊火光中,而林春阳自己的潜艇也在一团光亮包围中炸开,所有的碎片缓缓的飘转着终于沉落深邃的海底!
海浪一层一层的扑打着沙滩,看上去,蓝天白云碧海是那么的美丽,海鸥在海水上嬉戏,温暖的阳光照下来,拉拉伸了个懒腰,对正在海边发呆的江海涛喊“该回家了,今天是爷爷的生日。奶奶早做好饭了。张一为了庆贺爷爷生日,他的租船行都提前关门,人家早到家里了。”江海涛回过神,一手搂过拉拉的腰,亲昵的说“这就回去,今天咱们的店里也没少卖出旅游纪念品,主要是你这个老板娘嘴甜。可是,亲爱的,我老觉得大海里,有一股熟悉又亲切的感应,我站在海边就爱发呆,也不知为了什么。”拉拉没有回应,只是回头目光忧伤的看着大海,海面不停起伏着,海风吹过,海水不安的涌动,拉拉看着江海涛,他一脸的沉思。俩个人手拉着手走回去,沙滩上的脚印很快被一层海水淹没,大海一望无际的铺展,海天相连,暮色渐临,海天间现出瑰丽的紫色,海浪大力的掀起,,一只不知名的美丽的海鱼自海水中奋力跳出,又跃进海里。
夜色,慢慢地,覆盖了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