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碧蓝的天空,星星点点的淡云,暖暖沁人心脾的阳光照在格棱岛的沙滩上。叶雨无力的平躺在微热的沙滩,肌肤传来的微热令刚才奔跑所带来的疲劳一扫而空,微微低喘。
叶雨侧头瞅了眼在凉棚下看书的冉冉,冉冉垂肩齐的秀发,乌黑发亮,在阳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黛眉微微上翘,素装的唇红搭上秀鼻,那脸颊的两点嫣红平添了些许的生气,像是寒冬的腊梅,看得叶雨傻傻的,一时间竟然沉迷不能自拔。
“冉冉真美啊!”
叶雨由衷的赞叹道。
凉棚下看书的冉冉眉头一蹙,似乎感到了叶雨的注视,不觉扭过头看向叶雨。嫣然一笑,如百花齐放,天地失色,美到了极点。那淡绿色的素装在海风的吹拂下,衣裳随风轻飘,柔发也跟着凑热闹,宛如一位下凡而来的仙女,清丽脱俗,一尘不染。
叶雨回过神来,嘴角微微上翘,捉狭的笑容绽开。
冉冉低头继续看看手中的书,她没有看见的是叶雨就在她地下头的一瞬间,绕过她的视线,一晃就到了她后面。
“哈哈,看什么呢?这么专心。”
叶雨夺过冉冉手中的书就往外跑,冉冉忽然觉手中一轻,探头看见向外逃跑的叶雨。
“还我书。”
在碧蓝色的海滩上,一位绝美的少女追赶着顽劣的少年,溅起满地的沙尘,嬉闹的声音,海水相击的声响,海滩上闲人的轻声细语,以及远处急飞而过的鸟鸣交织在一起,霞光万丈,流光四溢,浓绿的林木窸窸窣窣,远处教堂钟鸣奏响,像是一首天籁之音,久久回荡,让人的心灵无比的安静。
叶雨和冉冉都累了,靠背而坐,只闻香喘连连,冉冉香肩起伏,温馨的把头靠了过去。
看着远方,叶雨悠悠的叹道:“梦岛,那真的是梦岛?”
“传说中的梦岛,只有最相爱的人才能看见,那是一座美丽绝伦的岛屿,有险峻如天堑的天梯,挺拔如岩的凶岩,那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天国,绿树成阴,琼楼玉宇,鳞次栉比,成片的鸟语花香,遍地金色的花蕾,狂瀑飞溅,流出甘甜的汁,四里飘香,百鸟齐鸣,是真心相爱的人的梦之国度。”
冉冉秀目低含,顾盼神飞,满脸的期待。
“冉冉,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见的吗?你看,她多美啊?”
不自觉中,叶雨手中的书滑落地面,一缕阳光照在书页封面上,几个娟秀的大字闪闪发光——“梦岛传说”,下面的署名是一个细不可见的“叶”字。
叶雨和冉冉的目光齐齐的看向远方。
此时正值傍晚时分,海鸥高悬天空,一个漂亮的回旋渐渐的消失水天相接的地方,圆彤彤的红日如一位待嫁的害羞估量,红妆灿烂,呼气如蓝,海水也被染成赤色一片,好似有人特意渡上一层渲染的淡红,在海风中微微轻颤抖。
在水天一线处,一座美轮美奂的岛屿如拔地高楼,就那么突兀的闪现在视野中,和周围融为一体,奇怪的是让人一点也不觉得突兀。
不知何时,一圈梦幻的云雾缭绕,隐隐约约中,依稀可见群鸟翩翩飞舞,瓣瓣花朵在空中招展飞扬,珠珠拔天高的参天大树林立,而林中若隐若现的亭台楼阁如梦如幻,淡淡的霞光四射,那冉冉升起的勾月,月华如柱,和红日遥相呼应,真是美到了绝处。
梦幻的妙音仙曲如歌如泣,婉转悠扬,远远传来,忽明忽暗,动人心魄。
余晖下的二人不觉都痴了。
梦岛,梦之爱岛。
良久,二人方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远归的渔船吆喝着,在清澈如红的海水,为静谧的傍晚更添了一层诗意。
二
在低矮的木房,杂乱不堪的屋子堆满了各式各样,奇形特异的木条,旁边放置了快特大的白色帆布,帆布上秀嵌了一幅栩栩如生的山水,山水旁粗狂的写着“梦岛”。此时的叶雨聚精会神,双眼定着手中的活计,巧手连连,如急如飞,娴熟无比,做了会儿,停息看看摆放的图纸,蹙眉再舒展。
一艘怪异无比的船隐隐成型,怪船给人的感觉气势如虹,短小精壮,足可容下三两人,巨大的桅杆占了很大一部分,甲板虽是用木条拼凑,却怎么也看不见丝毫的缝隙。船的两侧有精致的护栏古雕,前船上方是一个大大的飞轮,而船舷下则是整齐划一细小的直轮,两把船桨分两侧而靠,好一条设计巧妙精致的怪船。
而帆布成了平衡整条船的尾翼。
叶雨上下齐动,忙完一边又跑向另一边,忙得不亦乐呼,连跌落的汗水沾湿衣裳也浑然不觉。
房间中,怪船占了很大的一个空间。
冉冉蹦蹦跳跳,围绕怪船翩翩起舞,一会飘向这边,一会移到那头,像只快乐的精灵飞舞,不觉间也到了甲板,却又害怕惊扰到奔忙中的叶雨,于是翩然而下,低低的轻哼歌谣,清幽又如嫩叶的翠绿,像溪涧的流水叮咚,美妙至极。
点点阳光透过房屋直射而来,随着冉冉的歌舞游动。
郁郁葱葱的林树,木房,灿烂的阳光,低洼处的虫鸣。谁又能想到这片房屋下还有另一番的郎情美景?
怪船真的能够直航,抵达那神仙眷恋的梦岛?只怕是现在的叶雨也不知道吧!
三
这是一个异常平静的夜晚,万籁俱静,鸦雀无声。
躺在床上的叶雨却怎么也睡不着,反复侧身又平躺,从一百数到一千,却怎么也无法安然入睡,叶雨总感觉似乎有什么将要发生。心里隐隐的不安,但又无从缘由说起,说起来真的神妙无比,你相信第六感吗?真是神乎其技。
当整个格棱岛都安静时,勾月也不见,圆月高悬,风静海停,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在夜如墨黑的格棱岛显得妖艳无比,令人毛骨悚然。
翠绿的密林,在树梢娅处归巢的倦鸟惊恐的低头张望,猛烈的低啄,惊恐不安。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平地响起了一声惊雷。暴露在黑夜下的格棱岛剧烈的摇晃,一波高过一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塌陷一般。
电闪雷鸣,浓云凝聚翻滚,乾坤颠倒,仿佛世界末日一般,一道道深不见底的沟壑四开五裂。
一道两如白昼的光芒照亮了大地,满天的火红夺目。叶雨一个翻身,就直往外跑。说也奇怪,叶雨现在唯一想到的却是梦岛。
路上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叶雨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跑到海边。
梦岛,你一定要等我。
到达海边,叶雨简直不甘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那些琼楼玉宇,亭台楼阁轰然倒塌,在一片火光中纷纷烟消云散,相隔万里依稀可听悲鸣不绝。像是被一股龙卷风肆掠,一眨眼的功夫整个梦到就不见了踪影,海啸呼天,惊涛骇浪,击碎了些许的石岩,被席卷而来的海潮淹没,水火交接,红透了半边天空。
此时的雷鸣狠烈霸觉,犹如一位天神的愤怒,湮灭所见的一切。
当一切都风平浪静时,也是黎明了,不一会一轮红日冉冉升起,天地再次爆发勃勃生机,像换个便装似的。
“冉冉,啊,冉冉……”
高木尖叫着朝远方跑去。
四
冉冉已经离开格棱岛了,是因为这场风暴还是因为其它的原因呢?叶雨无从而知。叶雨找遍所有冉冉可能出现的地方,还在冉冉的房宅前整整等了一个月,但除了唯一能见的那把大锁,叶雨再以没有看见杏子了,连同冉冉一家。
叶雨不想向渔船老伯询问冉冉一家去了哪里?为什么离开?因为他不愿面对杏子离开格棱岛的事实。
“为什么你会离开?连一声道别也没有,冉冉你在哪里啊?”
叶雨像一个游魂晃荡,觉得生活没了无生机。一个人伫立在海滩,看着远方发愣。
梦岛没有了。
晚霞依旧如虹,霞光万丈,海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在远方若隐若现,高木分明看见依稀明朗的梦岛,但一阵海风吹过,烟消云散,哪还有半点梦岛的影子?
“冉冉,你还好吗?那远方的虚影真的是你吗?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还如我思恋你一样思恋我吗?
明天,那艘飞船就要好了,你知道吗?我期待这一天有多久了,可是你,梦岛都……”
高木喃喃自语,望着远方的眼睛潮湿了。
五
事隔多年,岁月变迁,格棱岛也面目全非,海滩变成了旅游度假的休闲胜地,络绎不绝的人群穿梭忙碌其中,享受海风的味道,别样的海边沙滩景致。
一个中年男人停住了脚步,细细打量陈列一艘怪船。怪船锈迹斑斑,破烂不堪,帆布和上面的图案字迹都也看不清。
旁边解说员不厌其烦的解说着怪船的来历。
“怪船又有飞船之称,要追溯她的来历就要从“梦岛传说”说起,相信各位都知道梦岛的传说吧!在这二十多年之前,有两位相爱的恋人,他们幸福的爱着对方,还看见了传说中的梦岛,那可是见证了他们不渝坚贞的爱情,而这对男女有天忽然突发奇想的要去梦岛,他们要永远幸福的一起生活,做那一对神仙眷女,逍遥自在。”
说到这里,解说员不觉停顿了下。
观众的好奇心完全被调动了起来,有几对恋人不觉伸长脖子,往前靠了靠。
解说员满意的笑了笑,没有接着说下去,而是话锋一转,神秘的道:“据说如果在飞船上观海,两个相爱的人极有可能看到传说中的梦岛。”
几群年轻人迫不及待的朝飞船走去,听解说员这么一说,人群开始沸腾了。
解说员阴阴的一笑,热情的道:“大家不用挤,两人一组轮流上,票价一百,学生九折。”
人群陆续而上,拍照,观海……
场中只剩下中年人和一位美妇女,他们像是约定了一样,相视一笑,缓步拾阶而上。
中年人和美妇眺望远方如虹的天边,水天相接的天边,一闪一闪,群鸟归飞,在余辉的照射下夺目生辉,让人流连忘返,不觉赞叹大自然的神奇。
“你相信有梦岛吗?”中年人向美妇问道,他并没有指望这个陌生的美妇人能给自己一个准确回答,也许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也许……”美妇人望着远方悠悠的道。
时间就这样安静了下来,但一个突兀的声音去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冉冉,该走了……”一位留胡须的男子一边朝飞船这面走来,一边呼唤着冉冉。
美妇人走下飞船,挽起男子的手抄远方走去。
中年人听到男子的呼喊,双肩剧抖,险些跌倒在地。过了后好久,中年人才转过身朝另一面走去,渐渐的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