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财富网转载中国海洋报文章 天边渐渐露出鱼肚白,小渔村掩映在一片淡蓝色的晨曦中,远处的海水轻盈地舒卷起浪头,一层层地自海边翻涌过来。老金头手里拿着打藤壶的工具来到海边,那些礁石如刀削斧劈般地插在海里,礁面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藤壶。老金头先把藤壶体外那6片大的壳板铲下来,然后,手脚利落地挖出里面的肉。不一会儿,网兜就有些沉了。
远处,传来了渔船的马达声,明朗的阳光把海面照得波光粼粼。老金头挺起身子,手罩在眉沿上,看着渔船如一尾尾巨大的鱼越驶越近。他不由想起那年夏天,他带着渔业队的8艘渔船,到岱衢洋去捕大黄鱼。在这之前,他带队的那只船,已整整8年年产超万担,他成了远近闻名的船老大。
“大麦黄,鱼风旺”,老金头知道,捕大黄鱼要赶大潮,还要看风向。捕鱼人有谚云:东南风是渔叉,西北风是冤家。西北风一刮,鱼群被赶散,而东南风会像渔叉似地将分散的鱼群赶到一起。当他把耳朵贴在船板上,听到大黄鱼集群产卵时发出的 “咕咕咕”的叫声,浑身的血液如煮沸般滚烫了起来。就是这一年,他创下了历史最高纪录,整整捕了700吨大黄鱼啊!
船越驶越近,站在船头上的人看见他,叫: “黄鱼大王,又在打藤壶?今天多不多呢?”
“还好。你们呢?这一风捕得怎样?”
“不算多,卖了十多万!”船上的人一边手脚利索地打缆绳,一边大声说。
老金头看着说话的人那副神气样,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服输的念头。他放下铲子,“噌”地跃上跳板,船上的人喝了一下彩。待上船头时,他还是微微晃了一下身子,他心里想:唉,真的老了!
那年,县里的记者采写了老金头的报道,那篇报道使他出了名。县里、镇里的领导来了,请他给大家作报告,介绍年年产量超万担的经验。他憋了半晌,愣是憋出一句话: “一靠同志们,二靠水花运。”接下来就再也讲不出第二句话了。
从那以后,大家管老金头叫黄鱼大王。每逢大黄鱼汛,他的船后面总密密麻麻跟着近百艘渔船。那壮观的场面,使他觉得自己仿佛是个统率千军万马的将军。
然而,那样的辉煌已成了过眼烟云。前两年,他生了一场大病,把家里仅有的一点积蓄都花光了,还欠了债。他一下子变得衰弱、苍老,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松自如地操纵舵杆了。
船上的人一边大呼小叫着,一边说: “黄鱼大王,现在连黄鱼的影子都找不见了,莫不是绝迹了吧?”
于是大家又说起当年如何如何,说完了一窝蜂都走掉了,也没觉察老金头还愣在那里。
他对管船的老头说: “难得回一次家,去吧去吧,我在家闲着也没事。明天你来替我好了。”管船老头千恩万谢地走了。
周围静下来,只有海水拍岸的声音。老金头像一个要恶作剧的孩子,激动、紧张得涨红了脸,心 “扑通扑通”乱跳。他走到驾驶室,握住舵把,威严地说: “起锚,出海!”他瞅了一眼外面黑漆漆的大海,仿佛海水正泛着白色的波浪一层层地向后卷去,他的后面,黑压压地跟满了无数的船只……
那晚,老金头枕着波涛睡着了。睡梦中,他带着他的船队找到了大黄鱼,金灿灿地布满了整个海面,像是撒了无数的金箔,亮得他睁不开眼。他笑了,爽朗的笑声把那些鱼群震得四散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