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汇民俗与海洋

来源:山东水产行业协会   发布时间:2015-05-20 22:25:33 

南汇属长江下游冲积平原的一部分。自公元713年(唐开元元年)修筑捍海塘始,南汇才逐渐从海洋变为滨海平原,它完全是从海洋中生长出来的一块土地。最早散居于周浦、下沙、航头一带的南汇人,就是最早与海与海洋打交道,以入海捕鱼、煮海制盐为生的渔民、盐民,并逐渐形成了独特的生活习俗、民俗制度和民俗文化。

一、生活习俗
南汇沿海居民的衣食住行因受海洋环境和生产环境的影响,明显地具有海洋民俗特色。
(一)穿戴习俗
南汇沿海居民尤其是渔民,其服饰用料款式、着装习惯与内地居民有着显著的差别。在夏天,他们的衣饰一般以“少”、“露”为特点,尤其是男性渔民出海捕鱼时,为轻松方便,一般上身不穿衣服,下身只穿单一裤叉。用兜网捕鱼的渔民,为了在浅海里迅速奔跑,有时甚至连裤叉也不穿。在冬季,沿海海风大,潮湿寒冷,他们的穿戴一般以“束”、“厚”为特点,男子大多头戴“行灶帽”(可拉下来只露出眼睛、嘴巴),上身穿土布棉袄,下身穿长裤、套兜裤。妇女头上兜方格子土布方巾,上身穿土布棉袄或土布夹袄,下身穿棉裤、套土布作裙。在不冷不热的春秋季节,他们大多穿深色土布的对面襟布衫。为避免在捕鱼时网纱拉住钮扣,一般都钉暗钮(将钮扣钉在反面)并在腰间加系布带。下穿大档裤子,易穿易脱,也便于海上捕鱼作业。逢雨天,他们出海捕鱼或田里劳作时,习惯于戴草帽、穿蓑衣。
沿海居民穿着的鞋子也颇有特色。春秋季节,渔民出海捕鱼,在船上大多赤脚或穿布鞋,在田间劳作习惯于穿草鞋。草鞋大多自己编制,原料就地取材。海滩上长有一种钢草、比茅草柔软、坚韧、细长。在秋天他们将钢草拔回家,晒干后作草鞋的经,用稻草或布条编草鞋的纬,也有全部用钢草编制草鞋的,钢草编制的草鞋坚韧柔软,牢固耐穿。穿草鞋的大部分是男性,但在南汇沿海的“南头人”(居住在南汇南边彭镇、泥城、书院、新港一带的居民称为“南头人”,而在老港以北的居民被称为“北头人”)女性也有穿草鞋的。冬天,男女老少都习惯穿蒲鞋,蒲鞋的原料也就地取材,秋天从海滩上或河浜边摘取己出穗但未完全成熟的芦花,配以钢草、稻柴作鞋底及鞋经,即可编制成蒲鞋。这种蒲鞋既轻便,保温性能又好。
(二)饮食习俗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南汇沿海居民的副食品以海产品为主。南汇海滩的海产品很丰富,一年四季有各种海鲜被捕捉食用。其中最普遍的有鳗头鱼、刀鱼、支鱼、板仰鱼(扁目鱼)、推沙头、老白虾、蚬子、黄泥螺、蝽子、蟛蜞、沙蜞、香螺丝、土蛤皱等等。而且这些海鲜的生吃、熟吃方式以及烹饪方法与内地居民不同。例如沿海居民能将老白虾生吃,将黄泥螺熟吃(烧汤、下面条),而内地居民是不敢这样食用的。当地还习惯制作鱼干、咸鱼、海蛰、黄泥螺、鱼子酱、蟹子酱、虾酱、蟛蜞酱等海产食品,作“安息粮”在平时食用。
南汇沿海居民尤其是渔民,特别喜欢吃鱼豚。当地人都夸称“不吃鱼豚不知东海洋里鱼滋味”。一些常吃河豚的渔民,胆子特别大,敢吃河豚的卵子、肝肺,且特别喜欢。由于某些沿海居民对河豚的毒性特点(如季节、部位、烹饪方法等)不甚了解,以前因吃河豚而身亡的人不少。吃鱼豚中毒起初感觉手脚麻木,此时立即从海滩或河浜边挖芦根吃,凡中毒轻的确能抢救过来。所以当地流传一句“拼死吃河豚,要活性命挖芦根”的民谚。
南汇泥城、书院、老港、祝桥地方渔民,在船上吃饭有规矩。上船后第一次吃鱼,必须把生鱼先拿到船头祭海龙王,斋“老大”(死去的渔民);禁忌在船大面墙下杀鱼;杀鱼不去鱼鳞。吃饭时从锅里盛出一碗鱼放在船板上后,不可再移动,移动意味着“鱼跑了”,对捕渔生产不是好兆头。向碗里盛饭要说“兜饭”或“装饭”,因盛饭的“盛”字,方言与“沉”同音。吃饭用的筷子要说“撑篙”,因为筷子的“筷”字与船成碎块的“块”字同音。盛饭用的铲刀要说“镬枪”,因铲刀的“铲”字与船撞在礁石、山脚上的方言“铲”相同。饭菜准备好后,船上伙计不能先于船老大动口吃饭。吃饭时只许蹲着,不许坐着。在同一个捕鱼航次中,第一次蹲在什么位置吃饭,以后不许变动,否则被认为对人对己都不吉利。吃饭时,夹小菜只准夹靠近自己一边的,不准将筷子伸到别人那边夹菜,否则被称为“过河”;如果某人“过河”了,船老大要夺下他的筷子扔进大海,因为随便“过河”是不良征兆,以扔掉筷子作破解,替他躲过一次危险。吃完饭,筷子不准放在碗上,因筷、碗放在一起被认为“筷碗”,与“快完”方言同音。在海上捕鱼时,几乎顿顿吃鱼,每顿吃鱼都不许吃光,必须留下一碗鱼或鱼汤,下一次烧鱼时放入锅内,这被称为“鱼来不断”。在船上吃鱼,只取鱼的中段吃,鱼头鱼尾都扔在海里。鱼网中捕到的蟹由于不便冷藏,大多扔掉,或只取蟹黄放在甏里腌成蟹黄酱带回岸上食用。所有吃剩下的饭菜,不准倒入大海,放在缸里,带回陆地后再行倒掉。
(三)居住习俗
南汇沿海居住条件与西半县的居住情况有很大的区别。沿海多茅草、稻草、芦苇,沿海居民大多就地取材,居住草房。他们用芦苇中间夹稻草编成“翻絮编”作房子的墙壁、屋顶。屋面上盖上一层很厚的稻草或海滩边的茅草,为防风将屋茅掀走,用旧渔网罩在上面,或用较粗的稻草绳串上芦苇(称为“明栏”)覆盖在上面。这种草屋的屋面每年翻盖一次,掀开网罩或“明栏”,将表层腐烂的茅草或稻草撤掉,添加一层新的茅草或稻草。由于这样年年添加,屋茅会越加越厚,最厚的甚至有三、四十公分。因为屋茅厚实,不仅防雨,具有隔热保温、冬暖夏凉的优点。
20世纪初,在南汇老港至书院外三灶一带的王公塘内侧,居住着从海门等地氽到南汇海边的难民。这批“新南汇人”居住的是清一式的简陋草房,比当地的草房更低矮,面积更窄小,几乎没有一块砖头,但屋内和宅前宅后收拾得很干净,连穿过的草鞋、布鞋也整整齐齐地挂插在屋檐下芦壁编上。这一带的草房虽极简陋,但形体大小基本相似,相隔距离(20来米)又基本相同,因此很为显眼,曾被人们称为“大沙棣”(海门人被称为“沙上人”)、“大蒜泐”(如种植的大蒜一样匀称排列)。
渔民大部分时间以渔船为家。因为十分贫穷,草房搭不起,有的暂栖在人家丢弃的破船里,用篷布等物略加遮掩,居住其中,苦不堪言;有的渔民则长期在海上捕捞,几十天甚至几个月都住在船上。真正集船与屋于一身,且又延续到20世纪70年代的,是南汇芦潮港、祝桥、老港、六灶等一带的水上人家。水上人家的船有大有小,但都具有生活舱、储藏舱等。这样的水上人家,又有不同类型的渔民。芦潮港地区的水上人家,大多以海上捕鱼为生的渔民,其他地区的水上人家,大多以内河捕鱼为生的渔民。停泊在芦潮港地区的水上人家中,有一部分是从江浙地区过来的渔民。有的人家拥有两条渔业,在赶赴渔场捕鱼时,两船并航,到了目的地,将载有孩子、家人的船驶进芦潮港内河留守,成了他们的水上住宅,另一条船则出海捕捞,去海上作业。

二、民俗制度
所谓民俗制度,即沿海居民及涉海群体和社区在涉海生活中逐渐形成的民俗制度。是沿海居民世世代代在日常生活中逐渐形成的,是大家约定俗成的“老规矩”,也是祖祖辈辈自觉认可和遵守的一系列习惯规定。
(一)捕捞制度
沿海渔民出海捕捞,有着许多不成文的捕捞制度,从南汇有史以来一直沿袭到上世纪50、60年代,有的习俗制度一直传承至今。如每条船上都有船老大(船长),从前是船主,渔业生产集体化后,船老大则由外洋捕捞大队组织上推派有经验的渔民或原船老大的后代担任。船老大是一船之长,又是船上的掌舵人,出海后船上的生活行为、捕捞作业都由其管理。每次出航捕捞,谁上船谁不上船,船老大与伙计(船员)的职能及作业分工、各伙计的岗位职责都有严格“规定”。如在船上出网捕鱼时,谁负责落网,谁负责放网纲上的压网石块;起网时,双档船(又称“夫妻船”)需要靠拢,由一条船用一头扎着沙袋的缆绳抛掷到另一条船上(称抛“沙袋”),有谁抛掷“沙袋”,谁起网;渔船行驶在海里,船舵(或螺旋桨)突然遇到海洋里漂流的渔网缠住不能行驶时,谁跳入海里潜水用刀割掉渔网,所有这些在渔船上都有明确的“规定”和分工。
(二)祭海制度
南汇沿海渔民每到“谷雨”季节(或称“上网”节)就要出海捕鱼。渔船经修理过或打了新的渔船第一次出海捕鱼,都必须进行祭海神(俗称“斋老大”)。“斋老大”仪式在渔船船仓中进行,事先购卖好“马张”(一种印有神像的黄纸),将它作为海神张贴在船栏上,然后点燃香烛,并在马张前供奉猪头、水果、酒肴等,由船老大首先磕头跪拜,口中念祈祷词(类似希望天气好一点、风浪小一点,鱼多一点等祝愿的话),其后由伙计(船员)们依次磕头跪拜,最后焚烧锡箔摺成的元宝,有的还燃放高升鞭炮。南汇沿海“斋老大”的习俗,从清代、民国一直沿袭到1956年建立渔业高级社后被取消。20世纪80年代后,这一习俗又在渔民中悄然兴起。
沿海居民遇到某种与海神有关的诱因后,通过捐款建造庙宇,进行更大规模、更大范围的祭海活动。清光绪十五年(1889年),新港镇“余姚村”(从浙江余姚迁入的垦荒民众)几位群众发现东海涨潮时海滩上漂来一尊“老爷头”(众谓是“中天皇”)。于是,3位余姚人与崇明迁入滩边的贵姓人家,一起出钱在当地筹建了“福海庙”,庙堂里供有中天皇塑像。当地群众常来这里朝拜、祭祀海神,逢节日更盛。
20世纪20年代初,新港陈志明在东海沙滩上拾得一尊“瓷观音”,陈将瓷观音和黄豆一起埋于宅后土中,黄豆发芽顶土,瓷观音也随之破土上升,引来众人观赏称“奇”。于是陈志明在彭公塘东侧(原新港6组处)建造起观音庙。民国14年(1925年),经过族人捐款,观音庙迁至彭公塘西侧,改名观音堂。一年三度(即农历三月、六月、九月的十九日),香客纷至沓来,隆重祭祀观音娘娘。
也在20世纪20年代,东海地区潘家、陶家是经常出海捕鱼的渔民。某次潘家出海捕鱼时,突遇狂风恶浪,多家翻船出事,但潘家得以幸免。当地渔民们都认为这是三官老爷显灵保佑的结果。为感恩神灵,渔民潘鉴、陶凤高等四人捐款,于民国7年(1918年)在今东海镇新路村3组建造“三官庙”一座。庙堂内供有“三官”(天官、地官、水官)和观音塑像,后又在庙堂东侧建造小庙一座,内供东海龙王塑像。每年“三官”生日(农历正月、七月、十月的十五日)之际,三官庙举行隆重祭祀活动。平时,渔民每逢出海,也总去进香、求签、问卦。
在芦潮港镇的汇角嘴外海滩,有一段呈东西向、里低外高的沙泥带,人称“拦头沙”。涨落潮时,这里的海浪特别怪异,来往渔船常受其害。光绪末年(1908年),上海几家大木商捐款,在现在芦潮港镇征海6队的东北边,建造了一座名为“天妃宫”的庙宇。宫外设铁架灯塔一座,宫内有“天王皇后”塑像,两旁有顺风耳、千里眼塑像,堂中金字匾上刻有“灵照四海”四个大字。出海渔民常来此祭祀天妃神,求神灵保佑,祈船只平安。宫外设的灯塔,不管刮风下雨,每晚有人点灯,以示来往船只到此沙带时,应及时避让,预防不侧。
当然,沿海庙宇远不止这几座,也不尽然与海神有特殊缘份而建造。但是,每当出海捕鱼时节,或逢十月十五“水官”生日之际,沿海渔民去庙里烧香祭海神遂成制度。
(三)生活制度
南汇沿海居民日常生活行事制度的内容十分广泛普遍。如不用渔船捕鱼的渔民出海捕鱼时,大多将鞋子脱在海塘斜坡上,并按“规矩”鞋头朝向东海方向,这说明鞋子的主人正在海里捕鱼,就不会有人将鞋子移位或拿走。在潮涨时,常从洋面上飘来木板、渔网、玻璃球(渔网氽准)之类的东西,出海渔民以谁先拾到为主,拾到一件东西后,只要将它以南北方向放置在潮水涨不到的滩涂上,说明这东西已有人拾得,其他人就不会再去挪动,大家都会遵守这一“规矩”。
渔民在海上捕渔,风险很多,乘船出海时,各种禁忌特别多。在南汇沿海渔民中约定俗成的禁忌有语言禁忌和行为禁忌两种。禁忌的语言有:在船上不准说“翻”、“扣”,遇到要说这两个字音时,改说“调枪”;船缆绝不能说绳,应说“沙袋带”、“缆头”;船帆改说为蓬;禁忌说“打翻”,要说“起抢”;锅子盖不能说“镬盖”,要说“镬帽”;禁忌说猪肝,要说“猪湿”;禁忌说“猪舌头”,要说“猪赚头”等等。禁忌的行为有:禁忌在船头上大小便,应到船后梢大小便;坐姿禁忌将腿悬起来,应盘腿而坐。
沿海居民在日常生活中也有不少“规矩”。死了人将遗体放入棺内时,要选择涨潮时辰。乘潮回涨时,由死者家属给遗体穿衣裳,等潮涨高峰时辰,有小辈分别抱头抱脚把遗体安放入棺内。据说这样可以使后辈今后兴旺发禄。
南汇沿海居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用黄豆或面粉做酱的习惯。将煮熟的黄豆或面粉做成的“酱王”先放置在阴暗处,遮上稻柴,让其发酵变霉,长出霉菌白毛后,再放在煮开的盐汤中让太阳曝晒。在将发酵变霉的黄豆、酱王放入盐汤里时,都约定俗成地选择落潮时间,据说,这样做成的酱就不会产生膨胀、满溢出酱缸外的现象。
南汇沿海居民在元宵节晚上有炭茅塘(有的称炭母塘“母塘”,即新从海滩开垦的处女地)的习俗。人们用稻草和枯竹杆扎成火把(有的将其蘸上火油等),晚上将火把去点燃田间、路边、浜头的干枯茅柴。元宵节晚上,黑夜沉沉,而广漠的田野里星星点点火光在燃烧,在闪烁,煞是壮观。茅草烧成草木灰后,沤在田中有利于改良土壤。
沿海居民还有节日里以海鲜为礼物,向长辈至亲送礼的习俗。清明节送黄鱼,“七月半”送叉片鱼、乌轮鱼,“十月早”送鲥鱼,“年夜盘”送马钢鱼、淡香河豚干等等。这些习俗都是世代流传于南汇沿海居民日常生活中的不成文的民俗制度。

三、民俗文化
(一)历史故事
南汇沿海地区的神话传说,大多带有海的内容和海洋习俗,经过一代代的相传,不少故事一直流传至今。如“送春牛”、“李三郎抗倭寇”、“钦连修海塘”等历史故事,虽流传并不很广,但在南汇历史上曾经确有其事,故事内容又相当生动感人。
“送春牛”故事发生在南汇建县之前。当时,南汇沿海曾是一片广袤的盐场,煮海制盐需要大量的芦柴作燃料。一群在海滩上放牛的牧童,自告奋勇帮助运输芦柴,有几名牧童不慎陷入海涂泥潭中丧身。后人为了纪念他们,便在现在的南汇大团与奉贤交界处建造了一座“牛郎庙”,从此在南汇流行起了“送春牛”的习俗。每逢春节至元宵期间,东南沿海地区就有一些打扮成牛郎的贫苦青年人,手中举着用稻草、棉絮、布条等扎成的“小牛”模型,边唱着“送春牛”民谣,边为商界及富裕人家祝贺,说吉利话。其实是以卖艺形式进行走街串巷地乞讨。这种习俗一直流传至20世纪50年代。“李三郎抗倭寇”说的是400余年前的事,当时南汇城靠近海边,常常遭受倭寇、海盗抢劫财物,虏掠人口。嘉靖三十一年(1552年)三月,时任守卫南汇嘴的千户所哨官李府率次子李香及张涓等族丁30多人开城出击。李府身先士卒,率领乡兵奋力冲杀,勇猛战斗,死伤倭寇无数。最后由于寡不敌众,均在激战中壮烈牺牲。人们为纪念李府、李三郎等3位抗倭英雄,在南汇城东门建造了一座“李将军忠勇祠”。“钦连修海塘”的故事,在南汇沿海几乎家喻户晓。当时南汇东临大海,地势较低,水害不断,特别是沿海居民常遭水淹,苦不堪言。为使沿海居民安居乐业,时任南汇知县的钦连发动群众,下决心修好外捍海塘。修筑外捍海塘定位很重要,钦连倾听百姓意见,采用民间测量地势的土办法,将砻糠撒在海滩上,在涨潮时让砻糠浮在水面随潮水飘浮涌入滩涂,退潮后根据砻糠落定的位置作为修筑海塘的位置。这是很聪明的测定法,因为海塘顺着潮水流向的自然弯曲而筑,涨潮时海塘受潮水的直接冲击力小,不易冲垮决堤。这段海塘全长一万五千多丈,工程非常浩大。当时正值灾后,沿海居民十分艰难,钦连采取“以工代赈”的办法,调动全县人民抗灾筑塘的积极性。由于钦连的办事合乎天理、顺乎民心,筑塘工程如期完成,有效地防御了以后的大风潮。人们为纪念他,这条海塘称为“钦公塘”。
这些故事具有很强的现代教育意义。故事大都体现了早年南汇人的爱国爱家爱劳动爱生活的精神风貌和为民执政、为国牺牲的高贵品质,它激励着一代又一代的海洋儿女们!如革命先辈张闻天同志,早在少年时代就十分倾慕筑塘捍海、兴修水利的钦公,立志要象钦连一样,治江治海,造福人民。于是青年张闻天就报考了“河海工程专门学校”。他从“河海”起步,终于走上了为中国人民谋求翻身解放的革命道路,并为此奉献了一生。可见民俗文化、民俗精神教育作用之巨大。
(二)海洋歌谣
沿海居民的歌谣体裁和内容各异,但其中最普遍和相同的是号子。南汇书院、祝桥等地区的老渔民说:“船是三块板,动身就要喊。”南汇沿海居民在生产劳动和生活中编唱出了不少歌谣。其中有《盐民十头歌》、《卖盐谣》、《南头大阿姊》、《渔民对比歌》等最为典型。
《盐民十头歌》:“前世不修,住拉海头,晒盐卖盐吃尽苦头。屁股后头夹根竹头,场地东头跑到西头。豆腐干样一条被头,盖仔当中呒没西头。吃饭用咯钵头,青菜加草头,拌来拌去呒吃头。养仔儿子跳出东头(海边),养仔囡女不嫁海头。”《卖盐谣》:“毛竹扁担九曲弯,两头挑起两只卖盐篮,一脚挑到六灶弯,乡下人勤啦吃早饭。前头伯伯称脱点,后头叔叔称脱点。穿小路来跑小桥,要到人家门口喊卖盐。前头自有嫂嫂称,后头自有婶婶称,转转肩胛想到屋里。鼻头吹来麻心痛,口口西风到喉咙。面孔冻来紫血拱,十只指头只只痛,干枯坟里蹲一蹲。碰着枪船上强盗瘟,绕死绕活绕勿清。伊拉“砰嘭砰嘭”开仔火,枪弹样格放流星,吓得伲像小桥竞竞恁,一身冷汗像小雨恁,筋肉痱子像鸡蛋恁,一担白盐连本带利夺干净,到屋里哭来哭去哭勿应。”
这些盐民歌谣,叹诉着千百年间当地盐民艰难困苦的生活和担惊受怕的遭遇,字字句句反映出盐民的血泪。是当时南汇沿海盐民的生活写照和奋斗期盼。
《南头大阿姊》:“南头大阿姐,钩蝽挖蟛蜞。海滩像只汤水碗,卖脱蟛蜞买油盐。海滩走路不容易,一脚高来一脚低。赤脚踏在泥桨里,海水泥桨溅满脸。一不小心窝在泥潭里,碌也碌勿起。海里姑娘真是苦,儿子囡女全是伊。”《渔民对比歌》:“解放前海里捕鱼,东有土匪西有关,鲜鱼捉仔满舱板,拿到家里不满一竹篮。解放后,东有护洋舰,西有警报站,吃格白米饭,睏格棉花毯。前后对比两重天,今天渔民开心来。”
上述渔民歌谣,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南汇沿海居民东海洋捕捞打渔的艰难与不易。亦如一幅幅粗犷的风情画,逼真地凸现出渔民们迎风顶浪、艰难跋涉进行捕鱼捞虾的场景。
(三)海洋谚语
南汇沿海居民在长期与海洋打交道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大量的海洋气象谚语,生动形象,朗朗上口。
如反映海潮涨落规律的谚语有:“初三潮,十八水,眨眨眼睛没到嘴”、“十七八,快手姑娘杀只鸭”,描述这几日的潮水涨落特别迅猛。“十五六,吃仔夜饭就背篓”,意为吃晚饭时开始涨潮,这时正可背篓出海捕鱼。“二十、廿一潮,天亮白耀耀”,表明涨潮时正好天亮时候。
反映海洋气候规律性的谚语有:“东南转北,搓绳板屋”,表示沿海东南风转北风,将会有大风大雨来临。“东吼(虹,方言)日头,西吼(虹,方言)雨”,说明海边有彩虹,将会晴天,彩虹在西边,将是雨天。“海边黄牛叫,必有大雨到”、“海潮沫发黑,横雨在前头”、“日出东海胭脂红,不是雨便是风”,讲的都是海洋变化与气象的密切关系。
这些顺口溜式的海洋涨落潮谚语和海洋气候谚语,形象、顺口、易记,为渔民们吃准潮汛、候潮出海、收网上岸、观察气象、避免风险,起到了相当大的积极帮助作用。
南汇沿海居民在生活、生产和人际交往方面有关海洋内容的谚语、歇后语也不少,如:“盐船上吃仔咸,豆腐船上拔淡”、“白米饭好吃田难种,鲜鱼汤好吃网难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网眼两头尖,起水没铜钿”等等。
南汇还有不少涉及海洋内容的歇后语,如:“海滩头开店外行”、“船头上跑马走投无路”、“蟛蜞脚裹馄饨里戳穿”、“毛缩蜞爬在芥菜上尴尬”、“老大多了要翻船”等等。
南汇沿海居民的谚语、歇后语,简洁朴实,充满哲理,是沿海居民海边经历的生活总结,是海洋文化中的绚丽花朵,也是南汇沿海居民与海洋之间历史渊源的证明。
南汇民俗是在海洋的环境中逐渐形成和不断发展的。尽管由于南汇海岸线的不断东移,使南汇西部的居民逐渐远离海洋,又因改革开放和商品经济的发展,迅速推进了南汇东部与外界社会的广泛交往,使沿海居民原有的民俗生活特色不断演变。然而,从南汇沿海居民的生活习俗、民俗制度以及根深蒂固的民俗文化看,显而易见,千余年间海洋对南汇人的影响以及海洋与南汇居民的互动,使南汇民俗深深地打上了海洋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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