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览:诠释海的诗意

干览:诠释海的诗意

来源:鲍朝云 邵友娣   发布时间:2015-05-20 22:33:35 

若从马岙三江口外的洋面上自西向东乘舟泛游西码头港区,你会觉得,这浊黄的海水,窄如腰带的航道,远远看去像是一条只进不出的死胡同,怎么会成为往古之时的兵家必争之地?今天又怎么能成为国家级中心渔港和水产海鲜物流中心呢?这是何故也?你从船舷左侧看去,耸立在海中两座山,一座叫作上园山,一座名为下园山,宛如神赐的两支张开的巨翼,上挡兴恶浪的老北风,下截掀狂澜的强台风。外面巨浪筑墙如虎啸,里面风轻浪细似奏乐。西码头港古时已成为远近闻名的定海北部避风良港。说到这里,对天地,我油然而生敬意。年轻时不懂谢天谢地是何意,还自以为是地说,是迷信也,现今得知这真是幼稚极了。

西码头港区是天造地设的良港。这一港湾的点睛之笔在于灌门。当船行至大岙村口的海面的不远处,往东北方向眺望,就能看见三座小山,北面为奶奶部山,中间是珍珠山,南面是龙王跳山,似竖立海中的门柱,极像两扇大门,取名为灌门 常听乡里的老渔民说,渔民好做,灌门难过

灌门水道之险,灌门水道之要,使得西码头港看似一衣带水的航道显得灵动有加,整个干览也流韵生动起来了。

干览在宋·宝庆 《四明志》中原名竿缆。竿者、篙竿,缆者、船缆,即以系船而得名,并设竿缆渡。在宋代,干览就有众多船舶蚁聚于此,为定海北部通向岱山、嵊泗等岛屿及大陆的交通要道。史志尚未记载竿缆何时易名为干览,又是何意?都不得而知。依据宋设竿缆渡、元置干览岙,我猜想,易名时间应该为宋末元初,很有可能是在宋朝,因为,有史证明,宋朝是我国历史上经济最繁荣、科技最发达、人民生活最富裕的朝代。那时的竿缆依仗着灌门交通要道,已经改变往古以插竿为系缆的旧貌了,当时已建成了码头,海运发达,商埠繁荣,竿缆渡已变成富庶乡都了。所以,时贤将竿缆改成干览 干览字是竿字的谐音,仍有篙竿之意,但已经不是单一用竹竿做的,还有其他材料做的,如木头做的;字是由字衍化而成的,原来这个字,有插竿系缆之意,而今这个字,碇石的意思,缆绳可以系在碇石上,即商埠码头。我们作为干的后人为干览地名独创而自豪。透过地名易字,我读懂了干览先祖的创业精神。

灌门潮进潮出,这一浪一浪的潋滟浪涛犹如摄影的胶卷不知刻录了多少历史传说和故事。

传说着,元末方国珍枕踞干览的灌门,占据舟山,曾以数百艘战舰与元军作战。戚继光凭借灌门水道险要痛击倭寇的故事,老一辈干览人耳熟能详。现在樟山一带的戚家岭、戚家塘、烟墩岭、炮台山还见证着这一史实。我不胜感慨,灌门啊,你历经磨难,以山为柱,挺起正义的脊梁;以礁为门,拒强盗于门外;以涛为路,决不低下高傲的头颅。灌门啊,如今你涛声依旧,是在召唤后辈要比先辈强。

灌门之潮像是一坛陈年的老酒,色酽味醇,需要细细品,慢慢啧。

灌门外是黄大洋。听说过黄大洋的传说吗?听说过塌东京、涨崇明的传说吗?据说,东京之地属黄杨尖山脚之外的洋面,而黄大洋是现在干览的新丰村东面灌门之外的洋面,实属同一洋面。我推测,这两个传说可能由于时代久远而传讹,实属同一传说——天崩地陷之说。黄大洋,原名叫皇大洋。我猜想,洋与殃是谐音,概述了因皇帝与母后淫乱而遭山崩地塌之大殃的故事。 塌东京、涨崇明,据传是,妙庄王迷恋龙女的姿色,渐渐不理朝政,多少年以后,东京治内盗贼横行,怨声载道。天帝惩罚他将东京化为东海。不管传说是真是假,它给人们许多启示,也增添了不少笑料。然而,黄大洋可是干览渔民的福地呀。说起黄大洋,我老丈人老渔民兴奋不已,如数家珍。以前洋生时里 (农历三四五月初头月半)黄大洋抲叫鱼。我插话说,鱼在海里游会叫呀?会叫,嘎嘎会叫。 (他一边用舟山方言叙述,我们不时用白话翻译描述)抲鱼随潮水,上潮遇到夜里,灯光下,成群的鳓鱼在水中游,银鳞闪闪,犹如空中飘逸的一块偌大白练,忽儿东忽儿西。我又笑笑说,怪不得柳宗元在 《小石潭记》中写道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俶尔远逝,往来翕忽。似与游者相乐。该时光,黄大洋鳓鱼、黄鱼、乌贼看多嘞,先抲鳓鱼,一网多时一万根鳓鱼好抲,后抲黄鱼,钓乌贼。黄鱼抲上来黄澄澄锃亮,抲上来就烧,吃了,鲜得来你胡须根根会脱落,老头马上变后生。介新鲜的鱼,现在可吃不到喽。唉,该都是人自己作的孽呀,一来海洋污染严重,二来抲鱼抲了鱼娘抲鱼子,连屎带尿都捞上来。做人莫介贪,也许现在还能吃上真正的黄大洋大黄鱼。我就马上联想到当今落马的贪官,贪得无厌,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对环境也是如此,只是豪取,不加保护,老天是要惩罚你的。这是报应啊!幸亏圣人醒悟早,来个伏休期。据说黄大洋又有圈海养鱼、岛礁养鱼,让大黄鱼自由自在栖息繁殖。我们期待那一天快一点到来。

然而,有了灌门之潮猛涨猛落,使得干览海域就有了为有源头活水来,而且,干览的洋面又极像置在灌门口的一顶偌大的张网兜,鱼虾喜欢吃鲜水,就随潮戏水而来,悠哉游哉地,自己装到网兜里去了。哪,不捞岂不怪哉?所以,这一带,我年轻时,天天看到渔民在张网作业,似乎真的是在网兜里好撩似的,张上就卖,挑着水灵灵的活虾在村间田头吆喝,卖张网虾喽——卖张网虾——张网虾,刚到的张网虾,你看锃亮,只只逼逼会跳,弄点碗葱(野葱)来烤烤,喷香。我现在想起来唇间还留碗葱鱼虾香。立夏时节、七八月里,清辉映照,凉风拂面,时常能看到新码或西码浅海滩里,三五一帮在扳罾,七八一群在推楫。在船来时的右侧你看到了吗?喏,这一个个三角架半浮在海面上,就是在张网。干览的乡民总能吃到活蹦乱跳的鱼虾。

如今的园山洋地,仍能钓到梭子蟹,流网鳓鱼,流网鲳鱼,串网鱼虾。我还清晰记得,从前,西码头、上沙头流网船拖虾船还未拢洋,沈家门行贩骑着摩托车、驾着小四轮早早等候在码头上,一到就过称,好到沈家门卖个好价钱。因为西码头的鳓鱼、螃蟹、鲳鱼、虾是舟山最有名气的。我记得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买鱼新鲜要数沈家门,透骨新鲜锃锃亮,货源出在西码洋。今天,西码头已经开起了各色菜馆、酒家、宾馆。上次同学聚会刚去吃过,我身为干览人这么原汁原味海鲜也很少尝过。现在,我真的好高兴好高兴,让我真正看到了,这个灌门口,洞天别开,一片汪洋,是定海通向东海最近水道——深水航道,也是干览通向大陆和其他港口的必经之路。看到干览正在逐步复现古时富庶乡都,国家级中心渔港和水产海鲜物流中心快建成了,西码头美食城基本形成。干览,你像艘巨轮已进入深水航道,破浪前进了。

读到这里,干览啊,我似乎有点读懂了你。滔滔灌门是你的魂,也是你的眼,也是你的口;巍巍五雷山是你的头,淙淙山水是你的脉,两座园山是你的手,西码头港是你的脚,整个干览是你的体。我说,有了灌门,退能避风,进能通四海。灌门啊,你简直就是老天赐予干览的神明。灌门啊,有你,干览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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