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原有的想象中,海岛和渔村自然是靠着海产吃饭,基本上家家户户不是从事捕鱼就该是搞海产养殖的。到了岱山才知道,其实并非如此。尽管一路上可以看见许多围塘和盐田,在市中心的沿海大道旁随处可见各种网具渔具,但是眼下真正从事海产养殖的人不过500余人,比想象中要少得多。
“我搞养殖十五年了。喏,那一片,550亩都是我承包的。”黝黑而精干的金老板指着一片烟波浩渺的围塘语气自豪地跟我说,也许是第一次接受采访,他的面色却是凝重而严肃的。
跟别处看到的围塘不同,金老板的围塘上还搭着齐整而精致的浮桥,桥面由一块块大塑胶密密地镶拼而成,看起来非常新,浮桥的小码头上还拴着脚踏船,一旁还有充气浮山的游戏设备。“那是一年前搭起来的,给来搞渔家乐的人玩的。”金老板说。围塘附近的马路对面就是金老板家的小洋房,里面不仅住着他一家子,还开了一家渔家乐饭店,名字取得挺雅的——水龙吟。隔壁几家也都是这样的饭店,只不过他们没有搞围塘养殖。带我们前去的岱山人大办公室王主任介绍道:“只有他们这家是规模那么大的,还有自己的围塘,这在整个岱山也基本就此一家了,至少在东沙镇是这样的。”自家产的活蹦乱跳的海鲜,转瞬就可以端上餐桌,这是金老板的店最吸引人的地方。
连带养殖和渔家乐一起做,金老板已经做了七年,在当地非常有名。主要养殖中华对虾、梭子蟹、贝类,对虾和蟹都正值大量上市的时候。“一大早我们就把排笼放到水里,到了傍晚或者有需要的时候就收上来,捕上来的虾,要是一下子卖不掉就放在笼子里继续养着。”金老板提了提养着虾的笼子,里面立马炸开锅般地跳起来一群。
关于自己在养殖上的成功,金老板谈起来显得非常腼腆。“人辛苦的,要认真,还要有技术,不是那么好做的。”旁边的王主任开腔介绍了:“岱山海产养殖在上世纪90年代和本世纪初的时候曾经很兴过,岱山有一千多名从业人员。因为收入比较高,一个正劳力一年能赚5万。但是后来由于一些农药、抗生素残留问题对养殖业造成打击,而且海产养殖本身就是高风险的,对技术要求也高,很容易血本无归。而一些围塘也为了给新兴的修船造船业腾出地被征用了。所以产业逐渐在调整,一些抗风险能力弱的养殖户就转行了。去捕鱼啊,去造船修船,去打工的都有。现在剩下500左右的人。”500人的养殖业在岱山依旧占据着重要的地位。“现在海产养殖除了鱼和带鱼,几乎所有的都能养。”
金老板这样的属于走在前列的,在海产养殖的基础上找到跟休闲旅游的契合点,也是岱山海产养殖的一种新的模式。听到大家的肯定赞美,金老板正享受呢,他老婆急着喊他,他穿着一双旧拖鞋撒腿就跑远了。
本来以为在休渔期间去岱山,应该没有什么海鲜可以吃,但是到了那里,依旧被丰富的海鲜所震撼。一方面这得益于养殖业的发达,另一方面,到了当地才了解到,所谓的休渔并不是禁渔,而是一种以保护幼苗和产卵期海产为目的的休养生息。按照不同海洋生物的生长周期,分阶段对各种捕捞船的作业进行控制和禁止,比如现在这个时期带鱼的幼苗非常小,为了保护它们,捕带鱼的船是不许出海的。在符合各项规定之下,小渔船在近海的捕捞是允许的。
在岱山烟缸路旁的内港里,休渔期间停满了渔船,一眼望去桅杆鳞次栉比,蔚为壮观。海风吹过,船头的旗子齐整地响起哗啦啦啦的声音,听起来觉得很欢快。虽然船多却一点不乱,原来沿着岸哪个村的船从哪开始停到哪都是规定好的。万一台风来了这些船怎么办?“钟楼以西不要紧,这是个天然避风港,钟楼以东的就要及时转入其他内港了。”一切都井然有序,不慌不忙,跟大海打了上百年交道的这座岛城,已经自成体系。负责看船的大伯大叔们一到晚上就出现了,坐在一起谈天说地。沿港路的中段恰好就是海鲜排档一条街,所以到了晚上,特别热闹,整个港就像不夜港,海风的咸味里有着非常自由的气息。
在休渔期,渔民们都在忙什么呢?“渔民也是非常辛苦的,在休渔期正好可以适当调整休息,休闲娱乐。而且政府和行业会组织一些培训,比如说安全生产培训。”王主任介绍。
而一年一度的休渔节祭海谢洋是属于岱山渔民一年一度的盛会,古老的祭海活动被注入了崭新的时代内涵,除了祈求平安丰收,更增添了保护海洋、人海共荣的崭新主题。在岱山岛上的“鹿栏晴沙”景点,上个月刚刚举行了祭海谢洋的大典。我去的时候,海滩上来了许多上海游客和一群群摄影爱好者,他们嬉戏游玩,尽享自然。在海滩一侧空旷的海坛广场上仍然可以看出举办大典的痕迹,广场不久前被布置过,香烛或者其他的什么东西留下了明显的印记,在广场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如果你登上祭海坛,站在“定海神针”之下,就能一目了然。
“上个月可热闹了,我们都去帮忙了。”广场旁边烧烤店的小伙子说起来还有些兴奋。他跟我描述当时的盛况。螺号阵阵,激扬的鼓声直冲云霄。在五百名主祭、陪祭、参祭及渔民的护送下,龙王神位从海的一边浩浩荡荡地走来。渔民川流不息、抬着满满当当几大筐由花生、核桃等组成的五色果实和稻米、小麦等五谷,鱼贯走到祭台上,敬香祭祀。还有原生态的歌舞表演……
岱山人祭海谢洋,已有千余年的历史。据记载,岛上先民早在史前就有祭海活动。每到开捕、鱼汛等时节,岱山渔民便会自发组织祭海仪式,感谢大海恩情,祈求风调雨顺、归来平安。为将这一特别的海洋文化传承下去,岱山县在古祭祀坛遗址上建造了我国首个大型祭海坛,形成“北京有天坛,岱山有海坛”的特色。每到休渔期间,便在祭海坛举行规模盛大的祭海谢洋大典,祭海祈福,谢洋感恩。而这种特别的仪式,更是被列入2008年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如果你有幸赶上这个专属于渔民的盛大典礼,一定会有特别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