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成的渔家习俗

来源:山东荣成石岛湾旅游度假区管委会   发布时间:2015-05-20 23:47:02 

荣成三面环海,海岸线长达500公里,渔业生产是荣成支柱产业之一。沿海渔家的生产、生活习俗,不仅成为荣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海洋文化不可或缺的一环。它深刻反映了海洋对人们心态、情绪乃至性格的影响,也制约规范着渔家人的道德和行为。
由渔业生产产生的独特的渔家习俗
渔业生产是一种 海洋性的劳动,它的出现标志着社会的重新分工,强烈冲击着中国单一的封闭式的传统生产模式,一种新的开放式的社会化生产方式得以形成。它不仅有资本的参与,就劳动者本身来说,生产再也不是单独的、个人的行为,而是多人的、集体的行为,这就要求劳动者必须经过重新组合,形成以“船”而不是以“家”为主体的新的生产单位,来适应变化了的生产方式。以船为单位的多人集体劳动,又在海上作业,风险性大,必须用组织性和纪律性维系着这个集体,制约每个成员的行为,从而出现了明确而细密的分工。这种分工不以生产单位的大小决定。从事海洋交通运输的大帆船十几个人或二十几个人需要这种分工,从事近海捕捞的只有四五个人的小舢板,也需要这种分工,用来固定每个成员的具体职守。航运业的帆船有老大、帮舵、三脚之分,类似现在的船长、大副、水手长;渔业生产的小舢板,只有五个人,也有老艄(亦称老大)、大橹、二橹、篙手、小艄之名目。这种分工实际上就是固定他们的职守,以便明确责任,各尽其职。它打破了宗族、世序的界限,根据能力、经验、技艺来体现每个人的价值。晚辈、年轻者可以当老大,没有能力、技术的长辈、年长者心甘情愿地当下属;末支完全能够指挥长支。由于分工明确,使实际操作有条不紊。以行网为例,如果跑篷,老大站在后舱,右手扶舵,左手挽紧篷,或转向,或划樯,大橹、二橹、小艄坐在中舱,篙手则站在前舱,手执网篙以避让障碍物。不跑篷,大橹、二橹分别摇动两支大橹,篙手站在前舱,小艄在其侧。船到网场,在老大的指挥下,二橹放下橹,由大橹一人驱动舢板,靠近网囊时,篙手迅速伸出网篙勾起网绠,小艄顺势抓住,篙手放下网篙,同二橹一起提上网囊,大橹撑开虾包,小艄伸开网囊底部的活扣儿,将捕获物倒进虾包,然后扎紧网囊,重新丢进海里。这一切,都在老大指挥下瞬间完成。没有明确的分工,没有老大的统一指挥,要完成如此复杂的作业是很难想象的。因此,凡从事海洋作业,老大或船长具有绝对权威,不管多少人----五个也罢,十个也罢,只要出了海,必须绝对地服从指挥,来不得半点犹豫。也就是说把多数人的力量、动作、思维,完全集中在一个人的意志之下。因此,在渔家习俗中产生了这样一种奇怪的现象,在渔村中最受渔民尊敬的,不是至亲长辈,也不是那些有权有势的财主,而是真有本事的老大。人们见到他,每每要叫一声“老大”或“老艄”,道一声安好,他们也最具号召力、凝聚力,无论资本多么雄厚的渔行也不敢得罪他们,老大的离去,就会带走一群。所以,老大的绝对权威是使全体船员步调一致、动作谐调、把分散的力量集中起来的保障。最能说明把分散力造成一种合力的,当属最具渔家习俗特色的渔民号子。
在外人看来,渔民号子是表明渔民劳动时的欢乐情景。其实它反映的是指挥与被指挥、命令与服从的关系,是统一步调、统一意志的手段。劳动号子,不是随便什么人、或者有副好嗓子就可以领唱的,它由老大、或者此项作业的负责人领唱。不同,渔民号子种类繁多,极为丰富,如拉船有拉船号子,摇橹有摇橹号子,上网有上网号子等。这类号子大都气势宏伟、急促、节奏强烈,领唱与合唱衔接紧凑,常常交织在一起,给人透不过气来的感觉。渔家称这类号子叫“拼命号子”。当然,海上有波浪滔天的时刻,也有风平浪静的日子,所以渔家号子也不全是“拼命”式的,也有比较舒缓的,象收山号子,虽然也是摇橹,但摇得轻松、喜悦。尤其让人惊异的是,它竟用号子中少有的3/4节奏。可以想见在风平浪静的时候,行完网,其它人坐在船舷上,只有大橹二橹摇动满载而归的舢板,迎着晚霞,高唱悠扬 的号子向港口驶来,不正是一幅“渔歌唱晚”的风景么?
集体劳动明确了每个劳动成员的职守,提高了生产效率,而海洋生产的风险性,又促进渔业生产进一步的社会化。在动荡的大海上,作为承载工具,渔船随时受到大自然的摆布,威胁着船员的生命。为维系一个家庭,家庭成员不得在同一条船上,在渔民生活中首先固定下来,被视为一条准则,这就是渔家习俗中的“父子不同船”。在实际生活中不仅父子,同胞兄弟也不得在一条船上,从而把一个家庭的劳力分散到很多条船上,避免了海难事故造成一个家庭倾覆的悲剧。由于这种习俗的制约,渔业生产结束了一家一户作为一个生产单位的模式,转向开放的社会化生产。其成员不再是一家一户,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安全防护,是渔家习俗的重要内容
渔业生产不同于农业生产。农民所依附的劳动对象是土地,并由契约加以固定,受到法律的保护。虽说也会受到自然界的威胁,但很少遇到直接威胁生命的灾难。渔业生产不同,渔民依附的劳动对象是船。这种工具又漂泊在人力无法抗衡的海洋上,自然灾难随时直接威胁着人们的生命安全。由于依附的劳动对象、生产条件的不同,渔家习俗中特别强调安全防护,有时让人觉得过分。早年,荣成渔民多从事近海定置网具捕捞作业,离岸很近,即使流网作业,也在自己熟悉的港口周围。因为那时科技不发达,没有测向仪器,以能看到陆地标志为度。这就叫“老虎不离山,艄手不离圈”。他们世世代代在本地港口 、海域作业,熟悉本地域的潮汐、流向、底质、礁岩等情况,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增加了安全系数。离开本地流域到外地,对那里的悔况不了解,两眼一抹黑,无异增加了危险性,所以早年的渔民大多一生都不愿离开自己熟悉的港口、海域。在本地海域,出海前也要把安全防护放在首位,做好充分准备。定置网具离岸很近,最远也不足15公里。行网的时间性强,必须抢在涨流和落流之间的平流时刻,充其量不足两小时,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渔民出海前也必须把锅、灶搬上船,带足淡水、干粮和烧柴。干舱的搁扳上,火镰、火石、火纸媒子或是后来的柴,固定在一个地方,任谁不许挪动。带足这些东西,又不在船上生火作饭,行网收港之后再从船上搬下来,在岸上生火作饭。这种行为看来非常矛盾,而且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重复着。其实,这是重要的安全防护措施。登上船,两脚离开坚实的土地,踏上动荡不安的海面,自然界喜怒无常,千变万化,一旦风暴骤起,不能归港收山,干粮、淡水、烧柴、锅灶便成为必不可缺的救生用品。由此可见,渔家的安全防护首在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不是等事故发生后再补就。定置网具使用的舢板,平底、载重量轻,抗波能力差,收港归来,他们总是把船抬上岸来,放在沙滩上,以免被风浪卷走。抬船的场面颇为壮观:渔民们互相帮忙,上衣绾在胸前,下身赤裸,一左一右地站在舢板两侧,绷腿弓腰,肩膀抵住船帮,指挥者站在船头前,手拿木棍敲击着船体,领唱着抬船号子。 咚咚作响的敲击声,伴着高亢的号子,加强了节奏,烘托了气氛,用力点明确,领唱是劳动的准备或间歇,而合唱则是集中合力的行动表现。至于推船下海,叫梭船,背着地,用腿脚的力量把船蹬滑下海。渔民有很多劳动都在海水里进行,如拉船、漂网、涮筐等。那时没有胶制品,穿着棉衣服下水,阻力大,吃水重,水撕浪扯,不仅容易损坏,而且极易发生危赤裸下身,既使劳动变得灵活,又不易发生危险,对此,人们习以为常,见怪不怪。相反,如果穿着衣服下海,会受到人们的责难。所以,沿海有句俗话,叫“守山不忌鸟,靠海不忌 ×”,正是这种习俗的写照。
从我做起,强调自我保护,是渔家安全防护的重要措施,甚至是自然而然的行为。渔民的个人用品,都具有实用、简便的特点,绝不拖泥带水。他们的烟袋,只有一 长;他们的衣着,也明显地不同于其他人。早年,荣成渔民穿着非常简单,一顶毡帽剪出帽檐,随便扣在头上;一件夹袄----这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夹袄,也不只两层,而是母亲或妻子们特别加工的。这件夹袄,不论新裁的,或者穿旧的单衣,以它作成模儿,用顺色或大致顺色的旧布块,一层一层,细针密线纳成,非常厚实,有铜子那么厚,象以前纳的布袜底,一件夹袄五六斤重。这种夹袄的特点,能挡风,能御寒;在夏天,由于厚硬,不贴身,能避荫,最大特点是防水,轻来轻去的浪打不透。再是一条白帆布缝制的裤子,很宽松,当地叫口袋裤子。穿着时,先穿夹袄,不扣钮扣,前襟在胸前一迭,下摆束进裤子里,然后将裤腰一挽,用棕绳在腰际扎好,打活结。下海的渔民五冬六夏全是这副打扮。它既满足了挡风御寒的需要,又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防范措施。一旦落水,只要抽动棕绳的活扣,衣裤立刻被浪涛卷走,从而摆脱负重,以利逃生。如果说衣着是渔民的一种本能需求,那么饮食则是渔民安全防护的自觉克制。渔民素以豪饮著称。其实,这种豪饮带着某种悲壮成份,或者说悲剧色彩。他们所以喝酒,并非大海只陶冶了他们的豪爽,而是也给了他们大多的磨难。他们喝酒一是忘忧压惊,二是解乏,久而久之,养成豪饮的习惯,但这种习惯只限于陆地。也就是在收山之后。如果老大通知什么时候出海,到时候没有一个人带着酒意或者带着酒类上船,那怕船在海上十天半月,也决不会有人偷着喝酒。这叫“登船不酒”,是一种禁忌。因为酒意使脚步不稳,船行颠簸,极易发生事故。所以,“登船不酒”直到今天,渔民也恪守不逾。
渔家的安全防护,有时表现得十分苛刻。由于生产的特殊性,它对亲情比陆地有更严格的筛选。这一点潜水作业最为明显。以捕捞海参、扇贝、石花菜等海珍品为主的潜水作业,水下的潜水者与船上沟通信息:输气量大小,船行速度,浮沉等等,都通过信号绳通知船上的人。所以,这根信号绳,生死攸关。按常理,在船上掌握信号绳的最佳人选,当属父子或兄弟,因为他们是最亲近的人,如儿子潜水,父亲掌握信号绳应该是最可靠的。但是,在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条件下,恰恰排除了父子、兄弟为最佳人选的可能性。因为他们与潜水者都可能有、或者潜藏着利害冲突。或因瞻养、或因继承,或因财产分配,父子兄弟间可能存在某种利害冲突,为无意疏忽、有意加害留下隐患。所以,掌握信号绳的人选,必须为船主、老大、潜水者三方均能接受为前提。即使潜水者要自己的父亲为自己掌握信号绳,也会遭到船主、老大的拒绝。这样以来,荣成渔家产生了非常奇特的习俗,潜水者与掌握信号绳的,必须是郎舅关系,或者甥舅关系,其他人无法染指。内兄弟或亲娘舅不仅不存在利害冲突,而且受到姊妹的制约。旧社会要求妇女从一而终,掌握信号绳的内兄弟或亲娘舅们,只能兢兢业业,认真负责,不敢有丝毫懈怠,他们绝对不敢拿姊妹的幸福与命运开玩笑。以第三者为制约的安全防护,虽有些残酷,却是那个时代的必须。
蔑视自然又无法抵御自然, 扭曲了渔民的性格, 产生了相互矛盾的渔家习俗渔民给人的印象,红脸膛,宽肩膀,大嗓门,踏地有声,粗犷豪放,这只是一种表象,是生产环境的养成,海洋里作业,风嘶浪吼,船体颠簸,他们为对方听清,为了站得稳实,不用力呼喊、用力踏地又有什么办法?久而就之,养成了大嗓门、脚步重、身体晃动的习惯。其实,渔民的性格很复杂,很矛盾,海洋的博大,固然开阔了他们的心胸,但在与自然界的搏斗中,他们敢于蔑视大自然,征服海洋,又抵御不了自然界的伤害,因而形成了扭曲的性格:既有勇敢的一面,又有苍白的一面。在生产力低下、科技水平不发达的时代,其表现尤为明显。这就是为什么渔民早年都比较迷信的原因。谷雨,本不是什么节日,由于地理位置和鱼群回游规律的影响,谷雨前后,鱼群回游到荣成近海海域,形成一年一度的大海市,理所当然地成了渔民的盛大节日。过去,渔民受雇于渔行,每到这一天,渔行便置香纸、供品、酒肉,面海设立香案,祭海、祭船、拜祭海神娘娘,然后在沙滩上摆下门板,大碗酒、大块肉,船员席地而坐,开始狂欢豪饮。当然,所需费用,渔行从渔民以后的收入中扣除。
荣成的渔民,有两部分人组成,一部分是港口周边的农民,家有少量的土地,但不足维生,靠捕鱼作为补充,或者家中劳力富余,以渔业为就业道路。这两种人属于亦农亦渔,不算纯粹渔民。另一类是典型的渔民,他们原来也是农民,是破了产的农民,讨荒来到沿海,除了力气一无所有,受雇给渔行从事渔业生产为主,实际上是渔业工人。不同的构成因素,导致不同的心态。同样一个谷雨节,表现各不相同。家住农村兼有土地的渔民,谷雨节的早晨,会打扮得焕然一新,临出门,母亲或妻子们在他怀里硬塞一只麦面蒸熟的小白兔,逼他揣进怀里,这是一种祝福,一种宽慰。它明白无误地告诉儿子或丈夫:别为打不打着鱼焦急犯愁,咱怀里揣着小兔呢!也就是告诉他们:“咱家有地!”因而,对海神娘娘的虔诚必然打了点折扣。渔工不同,他们对海神娘娘诚惶诚恐,毕恭毕敬,不敢心存丝毫亵渎,他们知道,除了大海恩赐 ,他们一无所有,必须祈求海神降福、保佑。所以,对这位女性神祗,他们真心真意,顶礼膜拜,遇到风浪,他们望空跪拜,乞求这位女性神祗解放危难,对于那位男性神祗----龙王爷似乎少了些虔诚、恭敬。兴许因海上惊恐与疲乏,或者受这位女性神祗的感化,渔民们共同的特点是爱家,爱女性。收山回来,他们很少离家外出,在母亲或妻子的怀里化解恐惧、惊虾和劳累,母亲或妻子们用滚热的手,抚平他们受创的心灵,煽动起他们重上征途的精神力量。可是,当女人无意间跨越他们的渔船、渔网时,这些受到女性百般呵护的男子汉们会雷霆万钧,恶语相加,说什么:“女人跨船船要翻,女人迈网网要破”。在渔家的习俗中,女人从不横跨船网,恰恰这些渔网是她们一扣扣织成的。
这种性格上的扭曲,说明他们对自然认识上的欠缺和对自然的某种恐惧,不得已把无法抗拒的灾难寄托或借助神祗或某种动物的力量来排除。譬如对陆地上的淡水鳖,渔民极其轻蔑,随意玩弄,甚至大啖其肉,大喝其汤,但对海里的鳖却敬若神明,礼遇有加。那些年长的渔民简直谈鳖色变,连“鳖”这个字也不敢叫,要叫“老帅”、“老人家”。他们认为海鳖神通广大,法力无边,万万不可得罪,否则会招来丧身之祸。所以,渔网即使挂上一只铜钱大的海鳖,老大也要率领全体船员叩拜祈祷,请求宽恕,恭恭敬敬放回海里,并燃香烧纸以示礼送。与敬畏这种笨拙的动物相反,对于大海又表现出来本能的轻蔑。在他们看来,海是可以攀登的山、可以趟过的河。早年,荣成渔民从不用出海这个词,出海叫作下河。船离岸远近不叫远近叫高矮,而他们叫海的地方恰恰是陆地。他们所讲的海上,偏偏是渔船集中的码头。这种性格上的扭曲或矛盾,表现出渔民在与自然界的抗衡中主观意志与客观现实的严重对立,不甘妥协又必须妥协的无奈,导致了在语言上、行为上的颇多忌讳。如不准把水瓢扣放,不准坐在船帮上把脚伸进海里,不准筷子横放碗上或插进碗中的饭里,不准说翻,翻过来要说划过来。烧煤要说烧扎子,忌讳翻、煤等字眼儿,这些都是扭曲的性格在日常生活中的表现。
爱人及物,是渔民的自觉行为,也是渔家习俗的重要特征海洋的博大,养成渔民的率直和纯真;恶劣危险的生产环境、生与死的较量与磨炼,培养了渔民们的仁厚和善良。他们热爱人,热爱生命,这种热爱是非常自觉的,毫不做作,一至推及他所接触的物件和弱小的生命。很难想象那些粗壮的大手,会伺弄小猫、小鸟和花草。这种爱,有时显得十分奇怪。渔民有个习惯,在把大锚由船头推下去的时候,动作并不突然,也不快速,而是手握锚柄,嘴里高喊“给锚罗!”喊过之后,稍停片刻,才真正投锚。这样作是为了避免伤害船周围可能出现的潜水者,也避免惊虾那些游动的小鱼。正是这种仁厚善良的心灵,使他们在解困济难中,不顾个人安危,挺身而出。海边的人都知道,如果驾船出海突遇风暴,或被困孤岛、礁石无法拢岸时,只要发出求救信号----或者摇动衣物,或者发出火光,岸上的渔民们即使正在赴宴,见到这种信号,也会毫不犹豫地放下碗筷,飞身出海,不需感谢,不计报酬,完全是一种自觉行为,即使为此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海上生产,海难是难以完全避免的,特别是突如其来的风暴,严重威胁着尚未归港的渔船,出现这种情况时,归港的渔民都会不顾个人安危,奋不顾身地投入抢救行动。
对生者他们要尽自己的义务,对遇难者他们极尽恤慰,一掬同情之泪。过去,海上生产----包括渔业和海运业,使用人力或风力驱动的木帆船,抗浪能力和抵御灾难的能力很差,加之没有天气预报和导航设备,风暴骤起,手足无措,触礁、翻船等海难事故时有发生。这种狂风巨浪的天气,渔家谓之发海。所以,每当风暴信息即发海过后,渔民们便手执网篙或挠钩沿海边巡视,将发生海难后散落在海里的渔网、航海者的用品、货物、破碎船板等捞取上来,渔网因为都有标记,按照网上的标记通知送还网主,大件无主物资则交海保,转县拯济局处理。渔家叫这为“拣浮水”。见到死难者的尸体,拖上岸来,募张苇席,挖好墓穴,予以安葬,并作好标记,使死者入土为安;如果发现生还者,谁发现领到谁家去,留住几日,养好身体。并报告海保,募集路费,送他回乡。渔民的爱,就象海洋那样博大,那样深沉。他们的仁厚善良,也惠及那些野鬼游魂。终日劳作,渔民很少信奉佛教或道教,严格地说,渔民只信奉海神娘娘,然而,对佛教徒追荐先祖的盂兰盆会却情有独钟。本来《盂兰盆经》载:目连以其母死后极苦,如处倒悬,目连求佛超渡,佛令他在僧众夏季安居终了之日,备百味饮食,供奉十万僧众,即可解脱。但渔民们却给盂兰盆会以新的含意:祭奠海上遇难的无主野鬼游魂,使他们也能享受到人间烟火,人间温暖,得以超渡,渔家称之为“放海灯”。在他们看来,海难中死亡者的魂魄,都是无主的,终日在海上游荡,所以,抗日战争以前,每到阴历七月十五日这天,非常隆重,除家祭祖先外,渔民们相互敛钱,并向渔行、商号募集,置办香烛纸宝,鞭炮供品,面向大海摆设香案。祭奠开始,鞭炮齐鸣,香烟缭绕,人们肃拜,并延请僧道诵经作法,超渡亡灵。入夜则施放焰火,将大大小小的纸船点亮蜡烛,放在海面,任其漂摇,同时将各种施舍----馒头、米饭及各种冥物抛进海里,以飨野鬼游魂。节日的气氛,悲壮肃穆而又深沉。
在爱人的同时,渔民们毫不吝啬地把爱分给其它动物,甚至分给自己捕捞的对象。过去,荣成渔民非常讲究作业的季节性。什么时间做什么,什么时间不该做什么。在渔家习俗中是一种约定俗成,任何人不得违犯。譬如荣成渔民严格遵守的“春捞秋捕,夏养冬斗”,就是十分科学的作业方法。春讯,鱼群集中,回游速度慢,确实是堆金捞银的好时节。秋汛,天气渐凉,鱼群回游速度快,需要追着捕。而冬季沿海盛产毛白虾、面条鱼,这就要和风浪斗、严寒斗了。夏养则符合生态资源的保护法则。当然,那时不叫休渔期,但比现在国家制定的休渔期时间还长。荣成渔民习惯过了端午节,就要把舢板抬上岸,把网割回来,坚决不出海,因为此时正是鱼卵孵化、鱼苗成长的时节,直到秋汛开始,在长达三个半月的时间里,渔民不出海,不拴网,谓之“夏养”,又叫“歇伏”。捕捞作业的渔民能如此经心的爱护生态资源,潜水作业渔民也能自觉的保护自然资源。如采集海珍品的潜水作业,是不准拣仔参、稚贝的,如果潜水者偶而疏忽,把仔参拣上船来,负责制参的会随手扔还海里,即使刳开参肚,也要扔回去。这就是为什么以前荣成出产的干参只有37个头和45个头(每斤)两种,稚贝,即小的栉孔扇贝,即使拣上来,也不计产量。这样,即保证了产品质量,又保护了自然资源,这不正是渔民们的爱心的延伸么。
这些都是早年荣成渔家的习俗。随着社会的进步,生产力的发展和科学技术水平的提高,渔家习俗必然发生变化,落后的愚昧的习俗会成为历史陈迹而被扬弃,一些优良的习俗会被保留下来,并被赋予新的内容,同时,一些新的习俗也会逐步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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