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墨:中国环球航海第一人

来源:大众日报 于锋 于国鹏   发布时间:2015-05-21 02:37:45 

浪漫常被用来描述大海。 就航海而言,实在与浪漫不沾边,时时要面对的,却是生死考验。

认识翟墨已经很久了,有五六年的光景了吧。知道他一直有个“野心”,那就是要独自驾驶无动力帆船远航,且要环球航海。

了解他的朋友,都说他是在痴心妄想。原因很简单,他出生在泰山脚下,远离大海;他是学美术出身的,大学所学专业与航海更不沾边。

就这么一个与大海始终无缘的人,却要去实现中国单人驾驶无动力帆船环球航海的梦想,的确有些天方夜谭。

然而,他还是把这件看上去不可思议的事情变成了现实,成为中国单人驾驶无动力帆船航海第一人。

▲ 在海上吃睡都是大问题

在普通人看来最简单不过的吃喝睡,对一个人漂在海上的翟墨来说,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2007年1月6日,从日照世帆赛基地启航时,翟墨在自己的小帆船上装了一些大米、面条、方便面等,因为“干制品存放时间长”。

此外他还带了大量的葱、姜、蒜及土豆、圆葱等蔬菜。“原本想着土豆也能放时间长些。可能海上空气太潮湿,不长时间,都发芽了。”

“做饭是很困难的事情。基本上一天吃一顿饭。主要是煮方便面,有时放两个鸡蛋进去,或者再吃点肉罐头。现在一看这些食品就有反胃的感觉。那时没办法,强迫自己吃,否则体力跟不上,容易虚脱

每一段航行前,翟墨都是按照预计航行时间三倍长的数量来贮备水、食品等生活必须品。

“按一天喝4瓶矿泉水来算,如果预计航行一天,要在船上带12瓶矿泉水。即使如此,在饮水方面,已经养成了习惯,尽可能的能省则省。一上船,就没了刷牙的习惯。洗澡就更不可能了。”

2月13日,在三亚见到归航的翟墨时,他样子依旧,依然是不修边幅,留着一头长发,脑后梳着一条马尾辫。只是他比从前黑了许多,黄皮肤里透着红,红里又透着黑。“我在巴西、委内瑞拉、巴拿马等国家停靠的时候,走在他们人群中,当地人从没把我当成是外国人。”翟墨调侃着说。

记者和他逗着乐儿:“你的确晒黑了,但也有比从前白的地方。比如两个脚丫子,还有你的牙齿,都明显变白了。”闻此,翟墨哈哈大笑:“脚底板和脚趾头变白,那是因为光着脚站在甲板上天天被海水冲刷的。”他的牙齿变白,则是因为他肤色变黑,牙齿显得更白而已。

航行中,虽然带了水,怎么喝也是大问题,喝水成了需要费一番功夫的事情。“海上无风三尺浪,所谓风平浪静,船的倾斜度也在15度左右。倾斜最大的时候,甚至快到45度了,人站在甲板上都非常困难。在巅簸的船上,能端稳一杯水,喝到嘴里,这已经非常不错了。”

翟墨说,在海上,尤其是特别冷的时候,应该喝点热水,也很想能喝点热水。但他都干脆喝点烈性白酒解决。

“这种做法其实是违背航海常识的。应该说,这种情况下不能喝酒。如果是晚上,或者遇到险情,我就顾不上这些了,喝点白酒,一来可以驱寒,同时也可以给自己壮壮胆。”

“刚出海的时候,头几天什么都觉得新鲜,始终处于兴奋状态。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倍感烦躁和孤独,一种恐惧之情油然而生。”翟墨告诉我们,“有几次,我发现有船一直在尾随着我,一跟就是好几天,我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国的船,更不知道他们的意图所在。说实话,我还真不是怕死之徒,我是怕他们坏了我环球航海的计划。所幸的是,整个途中都是有惊无险。”

在航行中好好睡一觉,无疑也是奢望。如果是两人,至少可以轮流休息一下。但翟墨是一个人,没人可以替换。太困了,就眯一会。

当然,眯一会儿也要挑风平浪静的时候。翟墨把方向、座标调好,坐在后甲板上,然后用绳子把方向舵和腿绑在一起。这样,只要船出现偏航或其他异常情况,绳子一拽,就会马上醒过来。

极端困难的,还是上厕所。翟墨认真地说:“在海上小便的难度之大,是常人难以想像的。每次想小便时,突然一个大浪打来,船体随波逐流,人体也随之晃动,小便立马给憋了回去。”

翟墨说:“我现在都留下了后遗症,在陆地上也是少喝水。都怕上厕所了。”

▲ 被台风追着跑

翟墨的无动力帆船

翟墨环球航行驾驶的无动力帆船“日照号”长12米,宽3.85米。

就是驾驶着这一叶孤舟,翟墨决定一个人前去挑战瞬息万变的大海。

一个人航海,首先难以排解的是寂寞。翟墨说,没人交流,这么长时间下来,自己的语言表达能力都退化了。

浪漫常被用来描述大海。翟墨说,就航海而言,实在与浪漫不沾边,时时要面对的,却是生死考验。

尽管做了尽可能多的准备,但航海过程中,却面对着无数的变数。相当于10级以上的大风,巨浪,紊乱的洋流,翟墨都遇到过。

一次被台风追着跑的经历,让他至今想起来还后怕不已。

2008年的12月5日,翟墨离开关岛,穿越太平洋,向西航行。不久,他就了解到,在他身后有一个新的飓风形成。按照一般规律,飓风移动的路线,正好在他的航线上。如果正面遭遇,他和他的小船绝对不堪一击,狂风巨浪会瞬间将他们吞没。

翟墨想日夜兼程赶路,把飓风甩在身后。但对一艘无动力帆船来说,这样做不太现实。飓风在海上移动的速度是很快的。唯一的可能,是尽量躲开它。

他赶紧用海事卫星电话拨通了一位美国朋友的电话,这位朋友是一位气象专家。翟墨焦急地询问这个飓风有多大,速度多快,具体位置在哪?

从海域图上分析显示,翟墨的航线正在飓风将要经过的路线上。幸运的是,计算了一下速度,飓风尚有两天左右的时间才能追上他。朋友提醒他,赶紧利用这点时间,向南航行躲开。

尽管南部海面风浪非常大,条件比较恶劣,但翟墨别无选择。他已经顾不上那里是逆风逆流。

在风流中搏击了几天之后,终于与飓风擦肩而过,安全抵达菲律宾苏里高港。

翟墨说:“遇到这种情况,只有冷静,只有坚持,别无选择。 ”

安全抵达苏里高港,对翟墨来讲还有另一重意义。从地理位置上看,到达这个地方,他已经回到了与出发地日照相同的经度。这也意味着,翟墨实际上已经圆满完成了他的这次环球航海之行。

▲ 冲动成就航海梦

翟墨 1968年出生在山东泰安。在家排行老六,上面有五个哥哥。

小时候他一直体弱多病,谁也不会想到他会成为一名航海家。他原本酷爱绘画,大学毕业后只身闯荡北京,成为“ 北漂” ,在北京画家村里画油画。从给人画广告牌到独立创作,成为一名以画印象派油画见长的画家。1998年,他到法国等地举办了个人画展。

不过,他一直是个“不安分”的人。在油画界稍有名气,并连年在国外成功举办个人画展后,他又对摄影发生了兴趣,转行到珠江电影制片厂,从事商业广告胶片的拍摄与制作。1999年,翟墨到新西兰国家艺术中心举办个人画展。了解到他也精通摄影,主办方让他帮忙拍一个有关航海题材的影片。正是在这次拍摄过程中,他结识了一位来自挪威的老航海家,从此对航海产生了浓厚兴趣,真正与航海结缘。

这位挪威的老航海家是为了躲避南太平洋季风,把船停靠在了奥克兰港湾。翟墨问老人都去过哪些国家。老人略加思索后说:“我记不清了。不过我已经绕地球有一圈半之多了。 ”

翟墨倍感好奇,又问:“您都是怎么办签证啊?”老航海家告诉翟墨,“不用提前办理签证。等你到达哪一个港口后,到当地办‘落地签’就行。”

看似一次普通的交谈,成就了一位优秀航海家。从小就向往周游世界的翟墨,被老航海家介绍的一些神奇而又刺激的航海经历所感染。“那正是我向往的一种生活方式。”他决定航海。

翟墨说:“我当时一冲动,二话没说立即花了40万元人民币买了条二手的无动力帆船,开始我的航海生涯。当时我还作出决定,第一站去南太平洋法属波利尼西亚的塔希提岛,那里有高更故居。”

当时,翟墨对航海其实一窍不通。那只船的船主帮他把船开回奥克兰的几个小时过程,成为他航海的第一堂启蒙课。或许原本就有航海天分,开始迷上航海的翟墨竟无师自通,摸索着弄懂了好多航海知识,通晓了一些天文地理常识。

2000年2月至2001年8月,他自驾帆船环航新西兰一周,考察当地波利尼西亚土著文化并举办画展。

2001年9月,翟墨自新西兰奥克兰自驾帆船再次出征,跨越南太平洋马德克和汤加两大海沟,遍访南太平洋诸岛国。

2003年3月18日,他自驾帆船从大连启航,经过55个昼夜的航行,航程7600多海里,到达海南三亚市,圆满完成了“中国海疆万里行”环中国海航行。

这一次,他又历时两年多的时间,一个人驾驶无动力帆船,完成了环球航行的壮举,成为中国环球航海第一人。

下一步,翟墨打算挑战参加法国旺底单人不靠岸环球航海赛。 这是一项世界顶级赛事,比这次单人环球航海更加困难和危险,目前尚未有亚洲人参加过。“我打算试一试。”

他的绘画事业也将继续下去。“在这次环球航海中,我停靠过许多国家和地区,了解到丰富的风土民情,有些内容我已经画成了小画。我将以这次航海过程中的所见所闻作为素材,创作一批画,专门搞一次画展。”翟墨说。翟墨环球航海归来到达三亚,他的脸上绽放出胜利者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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