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龙”船上的外国记者

来源:田小明   发布时间:2015-05-21 02:52:33 

中国的南极昆仑站建站行动显然引起了西方国家的兴趣。 “雪龙”船在澳大利亚弗里曼特尔停靠时,上来一名外国记者让 (Jean),比利时人,这总让我想起 《悲惨世界》的主人公冉阿让。因为Jean的读音就是 “让”。后来我还教过他几个汉字,说到 “让”的汉语含意,说左边部分是语言的意思,右边部分是向上,合起来表示很有礼节、别人优先之意,他很高兴。

真正的交流是从南极中山站食堂的玩笑开始的,现在想起来也真不好意思。我们一直在同一张桌上吃饭,有时也开开玩笑。我教他汉语,第一句是“我傻”,他老实巴交地跟我读,还自己大声读,引得南极科考越冬队员哈哈大笑。从让认真的表情与态度中,我突然感觉到我的行为有些过了。

让对我说的第一个词是Dangerous(危险),这个我听得懂。那是一次在“雪龙”船上打乒乓球,他是那种最初级的水平,顶来顶去,我是大力反手抽,几个球下来他就不玩了,说我Dangerous。后来一看到我打球他就说Dangerous,我也报之以微笑,说自己的乒乓球打法就像塔利班一样Dangerous,他也是哈哈笑。那时我们已经成为了朋友。

考察队对外国记者是非常开放的,他的行动其实和我们一样,想和谁聊聊都行。安排记者外出的时候,总会记着他的。我也能感觉到,他非常希望在中山站多呆些时间。内陆队出发基地不在中山站,而在距离中山站10公里处的冰盖边缘上,让也很想去那里。第一次去的时候,是几个中国记者跟了内陆队副队长李侍民去清理积雪的,走得太急,找不到让,不知他去哪里了。回来后说起,从表情能感觉得出让有些酸酸的。第二次时,是我回到 “雪龙”船后的事,他与其他几位同行还留在站上。在出发基地碰面,有股子老朋友见面的感觉。看得出让非常兴奋,像个孩子似的,老远就打招呼,本来白白的脸经南极的紫外线灼伤后,变得红红的,有些滑稽,但真的有了朋友的感觉。

内陆队出发时,我从 “雪龙”船前往基地送行,和让一起见证了昆仑站建设的破冰之旅。让和我们所有的队员一样兴奋,拿了相机到处拍照。按照队里安排,送行仪式结束后,让要和我一起回到 “雪龙”船,船要回澳大利亚运输物资了,让也该按计划回英国了。让问我回不回,我说不回船,先回站上——有好多夏季考察项目已经开始,我想多报道一些。我的争取得到了秦为稼副领队的许可,他同意我再待一天。让知道后,就以和我一起回船为由,也待了一天。那期间我们聊到冰穹A,让问我想不想去,我说当然啊,他也是。但是,我们都不能。冰穹A不是随便就能去的,这一点我们也知道。回到船上也说起这个话题,我说再有10年吧,那时昆仑站成为和中山站同样的常年考察站时,可能会有机会,他笑笑说,可能吧。不能去冰穹A见证昆仑站的诞生,这是我们共同的遗憾。

回船不久就是圣诞节了,船上专门开了个晚会,一是给让过一个圣诞节,二是徐霞兴的生日,三是第24次队中山站越冬队员上船后,一直忙于卸货,现在终于有时间了,表示欢迎。让就是两个圣诞老人之一,另一个是冰海英雄徐霞兴。告诉让这个消息时,他显得很吃惊,说没有想到。没想到的还有呢。晚会气氛很好,大家都来祝福让节日快乐,让和徐霞兴就是那天晚会的明星。考察队送给让一份礼物——巧克力和一面全队签名的队旗,让的兴奋与快乐洋溢在脸上。去他屋时,让正在写东西,说自己非常感动,是从来没有想到过的,要赶紧写信告诉他的家人,和他们一起分享特殊的快乐。还有让想不到的是,这次顺利穿越西风带后,队里腾出船上邮电所的房间,布置成为酒吧。让是第一批客人之一。他一再告诉我,没有想到,这真是个好主意。可能看惯了一个多月来我们的努力工作,没想到中国人也会如此放松精神调节生活吧。

我们已交换过联系方式了,快到澳大利亚时我忽然想到,该给这位外国朋友送点什么,翻箱倒柜终于找出一条毛巾,是上海一家宾馆送的,绣有 “第25次南极考察队”字样。觉得作为礼物还合适,因为除了衣服我也找不出什么东西来。就写上表示友谊与祝福的话送过去,让显得有些局促不安,说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一会又跑来,拿出一本英汉词典送给我。

让给考察队报纸 《极地之声》写了篇文章,表达了自己的感觉。他说此行的目的是用笔和相机记录中国南极科学考察的点点滴滴,以一个西方人的视角,展示中国的科考站、后勤补给以及2007~2008年国际极地年 (IPY)科考项目中中国所作的贡献。他说在西方,中国在南极所做的工作并不为多数人所了解,这是促成他这次南极之旅的原因。他希望通过近距离体验,将中国在南极的工作介绍给全世界,让更多的人了解中国所作的贡献。对于中国主持的熊猫计划和昆仑站建设,让有着浓厚的兴趣,希望能更深入了解并作相应报道。他认为这两个项目对于国际极地年而言贡献非凡,昆仑站必将成为国际极地年的重要遗产,造福全人类的南极科考事业。

让他感觉自豪的是,整个国际极地年计划仅有两座南极考察站得以建成,其中一座是他的祖国比利时的伊丽莎白公主站(PrincessElisabethStation),另一座就是中国的昆仑站。

让说最使他感动的是考察队员体现出的勤奋、坚韧的精神。所有人似乎总是时刻面带微笑,不为遇到的问题沮丧和懊恼,这值得许多西方人学习。看来他真的不了解中国人。说到在考察队的感受,让说他受到热烈欢迎并融入考察队里之前从未奢望会受到如此礼遇,也没有想到在船上这么多人都可以使用英语交谈,能够作为中国南极科学考察的首位外籍记者,他感到荣幸,希望这并不是故事的结尾。

我曾好奇地问他上 “雪龙”船之前是怎么想的,他笑着说他想我们会把他扔进冰海之中。我说,西方应该多了解中国,而不仅仅是中国了解西方。让表示赞同。

让的妻子给让一个任务——学会说汉语,我看有些难。至今他学会的几个汉语词汇也全是我教的:哇噻,谢谢,搞定。为了帮他回去交差,我又教他 “宝贝,我爱你”,希望通过这句全世界女人都爱听的话,使让能过了妻子这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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