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子湖之夜

来源:姚崎峰   发布时间:2015-05-21 02:58:25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褪尽,整个庙子湖岛便暗淡下来,凉爽的海风鼓起,深色的海和山笼住了这个小渔村。色苍茫,山顶上的镁光灯亮了,它的光很强劲,可以照亮海那边很远的地方。想起当年,财伯公就是这样举着火把站在高高的山顶上,为黑夜里来往的渔船照亮前行的路,直到生命的逝去。人们把他奉为心中的菩萨、东极的妈祖,留下了“青浜庙子湖,菩萨穿龙裤”的美丽传说。

码头边的石壁上,罗列着一幅幅渔民画,线条抽象奔放,色块大胆浓重,立意独特新颖,在灯光下显得很有意境。这些出自渔家女的妙手丹心,无不显示了独特的艺术魅力。

海浓成墨,夜排档开始热闹了。灯火辉煌间,鲜亮海货一字排开,横行霸道的螃蟹,挥着触须的章鱼,石斑鱼、鲷、鲈鱼、十六梅、凶猛的虎头鱼;辣螺、黄螺、角螺、拳螺、马蹄螺;色彩亮丽的竹节虾、胭脂盏、藤壶、硕大的毛娘、淡菜、观音手、海葵子等,还有各种叫不出名或写不出名的海鲜纷纷登场。旺旺的火烧起来,浓烈的味道飘溢出来。几张桌子摆开,无论清蒸、红烧、咸制、雪汁、椒盐的,游客们都吃得开怀,连连惊叹。女孩失去了往日的风范,照单全收;男人猜拳吆喝,不觉中酒喝高了,痛快了,心中的烦恼便也抛向了无尽的大海。

此时的海,只听得见那拍上岸礁的潮音。你看不到远处浪花袭来的迹象,却在岸礁拍碎处爆出烈响,飞溅开如雪一样的碎沫。海中的船稳稳地相偎着,它们小巧灵便,像一个个豆壳,悬着鲜艳的旗子。此刻我多想化为一只海鸥,累了就轻轻栖落在它的怀中,聆听它那低沉的呼吸。远处山势起伏,望不到尽头。山海相间又相连,也不知是山背着海,还是海托着山。岸边的礁石叠立依靠,构成了巨大多变的礁石群。有各种海生物相守着,有浪花亲吻着,它们的内心该是幸福快乐的。即使在恶劣的天气里,也会以一种快乐的姿态迎接暴风雨的洗礼。我想做这样的一块礁石,以一块石头的名义。

借着夜排档的灯光,有三五个渔民在垂钓,时不时地提起竿中的虎头鱼炫耀着。他们说钓海鱼是凭手感的,不像钓河鱼要看浮子。这就是所谓的夜钓吧。虎头鱼是岛上最平凡的,在这个季节里多如牛毛。它以老虎似的偌大猛勇的头得名。只要带饵的钩子一旦被它注目,它便会以迅雷之势直取目标再退回石缝中,我们在牺牲一打一打的钩和坠子的同时,也找到了痛快淋漓的乐趣。

美好的夜色总是来去匆匆,意尽阑珊的时候,一群大妈便开始了挑灯夜战,她们要把淡菜肉从壳里剔出来。她们边干边聊,手法熟练,但凭感觉便可。菜场背后三个火炉呼呼窜响着,一兜兜淡菜小山似的堆放着,在水里煮熟后再交给她们。中午在码头上看到的那些淡菜原来就在这里加工了。她们说前几年,东极镇成立了渔业生产合作社,有好多养殖项目已经开展了。淡菜是养殖场采来的,种苗是本地的,味道要好过福建那边。我想随着海洋资源的缩减,养殖业是必然出现的一种方式,如何才能保持原味是有待研究的课题。

走过曲折的石巷,我们回到了渔家客栈。和岛上所有的人一样,阿姨很是和蔼淳朴。她告诉我们,房间里有共用的卫生洗浴间,水不像几年前时紧张了,因为有了山里的矿井。每个房间里有四张床,一台电视。前些年岛上的信号不好,现在的情况大有改观。没有空调,基本上是本岛发电,所以这里电费很贵。房间的门窗都敞着,夜风习习,十分凉爽。阿姨说岛上基本没蚊蝇,所以让我们尽管放心,大家却很奇怪为什么这里会少有蚊蝇,也许是这里的海风太大了吧。白天放眼望去,岛上没有几棵高点的树,只有矮松或遍地的茅草。我们到的中午,也没听到蝉躁人的鸣叫,大概是东极没有它们可以滋生的地方吧。这样的夏天有城市和农村里难得的静寂。

这一夜,我们倒头便睡,伴着依稀的潮音,睡得很沉也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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