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到海南之前,曾将这里的海想成百般模样:或是高尔基笔下暴风雨前的海,或是安徒生笔下绚丽的海,或是海明威笔下光怪陆离的海。当我站在海岸仰首观看时,才真正体会到海南的海与作家们笔下的海不同。它既没有滔天的巨浪,又没有光怪陆离的色彩,更没有震天撼地的涛声,而是平稳安谧地展现在我面前。这里的海是蓝色的,是一匹与蓝盈盈的天空浑成一体,然而比天的蓝更深、更亮、更纯的蓝色的绸缎。一道又一道白色的波涛推涌追逐,由远及近,愈近愈高,拍击着礁石与沙滩,留下一片又一片的白沫,涌来退去,退去涌来,形成海岸线上最为奇妙的景观。
这是白天,而每一个黎明、黑夜,海的景象随着日出月起而各呈姿致。
我曾在亚龙湾早早起身,观赏海上的日出。四周静寂无声,惟有一波一波的海浪冲击着沙滩,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海的新鲜的气味和着它模糊的色彩,与浪涛击岸的声音和在一起,形成一幅声色味三者交织的壮丽画卷。不大一会儿,东边海平线上空出现一道光波,好像是在墨蓝的色彩中注进了红颜料,随着它的扩散与渗透,四周的云朵被染成五彩缤纷的各种颜色。而海面也由东到西,倒映出斑斓的云影,形成云在海里走,海在云上游的奇妙景象。继而,海面上跃起一颗珊瑚般的光球,海波一闪一闪,好像一只只红色的蝴蝶在翩然起舞。太阳越升越高,越来越亮。而大海、沙滩及海岸上所有的建筑,全都披金戴银,闪射着醉人的光晕。
我也曾在海口去往北海的航船上度过整整一个夜晚。时至月中,应该是赏月的好时候。我坐在甲板上,等待着月出的时刻。夜幕降临,近的海面,高的云空全都朦朦胧胧。渐渐的,月亮升起来了。明晃晃的月丝,发出白金一样的光辉,静静地,几乎不被人察觉的,嵌在暗蓝色的天空。海波载着清澈的月光,无声无息地轻轻摇荡。远处,水天相连,波光粼粼,清风徐来,月色朦胧,大海被勾勒出秀美的轮廓,令人沉醉。此时此刻,我想到了古人,回味白居易“江州司马青衫湿”的场景和张若虚“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的诗意,思绪也便随着月色海波伸展。大海,明月,晚风,最能勾起对乡情、亲情、爱情、友情的无尽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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