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它也许出名,但了无新意;有时候,它也许沉寂,但厚重智慧。东沙古镇,岱山岛上的一个古老渔镇,三面环山,西临国内著名的大黄鱼产地岱衢洋,它该是属于后者。
瘦弱的青石板路,两旁斑驳的墙体左右不时出现一条条小弄堂。我轻轻一咳,弄堂里传来微微的回响。东沙南高北低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古朴典雅。可是,这些与别的古镇又有何不一样?我力求想寻找点什么,回味点什么?
指尖划过那覆盖着层层青苔的墙体,我看着粘在手指的尘土,不由得拿到嘴边舔了一下,舌尖是一种涩涩的、苦苦的、咸咸的味道。对了,我要找的就是这种盐的味道。因为盐,古镇历史的沧桑感顿时扑面而来。
横街鱼市,微腥的咸味在千年的弄堂风中微荡。“海滨生长足生涯,出水鲜鳞处处皆,才见喧阗朝市散,晚潮争集又横街。 ”清朝文人王希程这样描写东沙曾经的繁华。那么,这足下的青石板缝里该遗留着多少鱼鳞? 1933年,上海《申报》曾经刊登一则消息:“东沙角一隅,居民三千,大小店铺四百余号,其商业密度实为罕见。 ”我仿佛看见多少车载肩挑的把那条小街挤得水泄不通,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似一曲大海的颂歌。当那渔船拢岸,卖鱼的、买鱼的、运鱼的都聚集在一起,街两边商铺林立,“聚泰祥棉布”“鼎和元香干”等,人群熙攘,那情那景,堪称繁华。
据记载,1917年的渔汛,停泊在东沙洋面的渔船计有12601艘,渔民达8万多人,每到夜间,海面上渔船停泊达10多里路,100多只驳渔船日夜运鱼。我的脑海展开的是一幅壮观的场面,历史的长镜头给我们后人带来了多少震动和美的感受。
那个时候,加工鱼货的方法简便单一,主要是腌晒,腌晒离不开盐。两者的紧密结合,在渔业加工业兴起的同时,也促进了古镇制盐业的发展。
盐,煮水为之,出于东海。而岱山的“煮海”历史可追溯到4000多年前。 4000多年的悠悠岁月使这个古镇生生不息。清光绪之前,盐民制盐其工序都是先制盐卤,然后熬盐。清嘉庆年间,盐民王金邦某一天偶见其扁担凹处存卤经日晒凝结成盐,于是便用家中门板盛卤试着晒盐。用木板晒出的盐,杂质少、颜色白、味道鲜、费用低,产量也比过去的“煎煮”高出许多,这一成功制盐,让岛上盐民争相仿效,板晒制盐法逐渐流传开来……
我无意去复制这些历史的记载,我只是在想,盐给这个古镇留下了什么?从文人墨客到盐商、盐民、盐官们,长期的砥砺与撞击,终于从那白花花的剔透的盐粒中,形成了一种独特的盐文化。
在这个别于其他古镇的青石板路上,曾经密密匝匝的脚印宛若星星点缀,它的文化底蕴,它的人文内涵,该怎样发现和挖掘?美,贵在保存,还在于创造。
东沙是一本没有完全打开的书,蕴藏的珍宝有待进一步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