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明辉
南海的浪花染白了他的头发,脸上深深的纹路,是无数风浪刻下的海图。握惯船舵的手拉着孙子。在街上,还像在船上,岔开两腿走路。
他多次想把渔船交给儿子,又怕儿子认不得鱼汛、看不懂海路。直到那次在西沙海上病了,被儿子送进了岛上医院。
他退回家庭港湾。和他一起退下的,是一部小小的收音机。
不去公园。爱逛码头,看船,看海,看日出日落。在海边和老伙计聊天,还带着收音机。
眼花了,耳聋了,他把收音机的音量开得惊天动地。餐桌上,常常举起大碗的酒,给老婆子敬酒,和远在海上的儿子碰杯。
收音机煽起他的情绪,他用手按着桌子叫道:“儿子,你要看准水路掌稳舵!”一团热带低气压闯进他的心窝。
他站在码头上,望着高高挂起的风球,计算着风速和船速,波涛溅湿了他的萦念。
越过阴霾,看到儿子的脸上,风浪正给儿子刻上第一道纹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