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慧慧

　　一个人出生在某个地方或许是上天注定的，我们这些生长在岛上的人跟大海的缘分也是命定的。

　　浙江舟山岱山岛上的人们最早是从别处迁来的。据记载，我的祖辈就是来自宁波慈溪。虽然宁波也是滨海城市，但与舟山还是不一样。舟山是群岛，岱山只是其中一个。人们在这片岛上扎下根，越扎越深，深得就像树跟土地，不能分离。

　　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生长在海岛的缘故，骨子里对海的偏爱是那么理所当然。我想我注定是离不开大海的，我喜欢看海，看不同的海。

　　我家就在大海边，码头泊着许多渔船，到了休渔期停的更是密密麻麻。海边有烟火的气息，也有不一样的风景。在东沙古镇，那里的海边少了尘世的味道，更像是没有沾染人间气息的天堂。作为土生土长的岱山人，我很少去那个海边，只是偶而有朋友自远方来，才带着他们去看看。

　　东沙古镇有好几个海滩，燕窝山附近的两个海滩全部是石头，是那种漂亮的形状各异的鹅卵石。不同的地方鹅卵石是神采各异的，但这个海边的鹅卵石更添一份沧桑。夕阳西下，昏黄的光线洒在海滩上，那些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石头就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被子。经常看见老人或者妇女拿着石头，在滩边的礁石上敲蛎蝗，无论收获多少，回家弄一碗羹是绰绰有余的。用蛎蝗作食材制作的羹，除了鲜嫩还是鲜嫩。

　　有人说，看海的心情是由自己决定的，那么在海边看鹅卵石的心情肯定也是由人的心态决定的。心怀童真的人，到了海边，捡到的是关于鹅卵石和海鸟的故事。心怀沧海桑田的人，到了海边与往事干杯，捡起的是关于往事的回味。年少时，不懂透过鹅卵石去看其中的内涵，只知道找到一颗漂亮的鹅卵石，想与小伙伴们比赛，自己捡到的那一颗才是最漂亮的。年纪越长，在海边捡石头的心情就越老成，捡着捡着，不再是单纯地找寻外表漂亮的石头，而是用手去细细地抚摸。有些石头看着很光滑，但抚摸过之后会发现不如想象的细腻；有些石头看着有些粗糙甚至不起眼，但摸起来却很舒服。越是细腻的光滑的，经历的磨炼应该越多吧。那些被岁月的年轮磨得没了棱角的鹅卵石何尝不是有些人的一生呢。是岁月雕刻的沧桑，是风和雨磨炼的圆滑，是时光打磨过的弧度，或摇曳的，或婀娜多姿的，或雄伟的，或纤细的，就那样大方地呈现在世人面前，任由他人评说。

　　说到海滩，就不得不提那个最有名气的沙滩，那个有着诗一般动听名字的沙滩：鹿栏晴沙。这里的沙滩，重点就在沙，沙色呈铁灰色，沙质细腻偏硬，含有多种矿物质。由于沙质硬，沙滩上可行驶汽车，被冠以“万步铁板沙”的美称。沙滩三面秀峰环抱，四周礁石各异。清晨，站在沙滩观东海日出，一轮红日破海而出，霞彩缤纷，别有一番情趣。清代诗人刘梦兰曾有诗赞曰：“一带平沙绕海隅，鹿栏山下亦名区，好将白地光明锦，写出潇湘落雁图。”这里虽然有沙，但流沙掩盖了岁月的奢华。早晨醒来，在泛着晶莹剔透光芒的沙滩里是一种幸福。捧起一把沙，指缝里流下了细细的泛着光泽的沙。虽然流逝的是时光，但留下的是光阴的故事，每一粒沙都藏着一个故事。

　　离这片海最近的渔村，真正享受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撒网捕鱼的生活。我们到哪里寻找这样诗意的生活呢？邂逅在海边，在这片海滩上，捧着明明是那么柔软的沙，堆在那里

　　却是如此坚强、甚至可以跑车开坦克的沙。就像邂逅一位有故事的女人，也许外表很温柔，但内心坚强得像钢铁，或许唯有大海才能造就这般不平凡的沙。虽然不若金沙有着昂贵的价格，但它依然尊贵，在风雨中坚强地接受着岁月的洗礼。

　　海边的生活简单而充实，站在海边，一种幸福感包围着我们。

　　有人在别的地方看海，看到的是大海的浪漫，而我在岱山看海，看到的不止是浪漫，还有许多许多。从另一层意义上来讲，我们看到的其实是同一个海，只是周围的景色不同。看海，我们享受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许多人喜欢去海边，每个人在海边选择的角度和视角不同，看的风景亦不同。有的人喜欢独自一人，有的人喜欢三五成群。我很少一个人去海边，总会跟要好的朋友或者与爱人一起去。我会在闲暇的时候去东沙古镇的海边，捡海边的鹅卵石，看千奇百怪的鹅卵石，看绚丽多彩的鹅卵石。我也会在闲暇的时候去万步铁板沙，赤足走在沙滩上，任海水忽来忽往，亲吻双脚。

　　看海的心情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有所不同。年轻的人到海边，看到的是激情燃烧；年老的人到海边，看到的是往事回味。恋爱的人们到海边，闻到的是爱情的甜蜜；失恋的人到海边，品尝的是苦涩的记忆。这个海岛有很多海滩，每个海滩都有不同的故事，无论它们曾经如何辉煌，无论如今如何寂寞，无论是曾经

　　高贵的石头，还是卑微的沙子，都在那时

　　光的呢语中雕琢着自己。而我们也在一

　　次次地追寻，一次次地重遇，在风中，在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