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江法占时期警署旧址今天已成为公安部门办公驻地

荒废的古民居

“雷州半岛的居民大都是历史上闽南移民和本地百越原住民融合的后代，这里的民居建筑就体现了‘混合型’海洋文化的特点。”在广东湛江市“广州湾”海畔的麻章区湖光镇旧县村，湛江文化研究专家、湛江市博物馆原馆长陈志坚指着一座雷州风格的“龙角”和闽南风格的“燕尾”屋脊翘角造型并存的古民居说。

旧县村因为隋代始设的“铁耙县”县治故地而得名，如今难得地保留着成片的明清古建民居和相关特色文化。旧县村的历史变迁和文化演变可以说是整个雷州半岛的一个缩影。而行政范围涵盖整个雷州半岛并辐射影响广大粤西地区的湛江市，其在经济欠发达的粤西沿海具有“龙头”地位，在传承建设海洋文化、面向海洋谋求发展新篇的当下也承载着希望和困惑。

碎片化的历史记忆

雷州半岛由于特殊的地缘和历史原因，成为楚越文化、土著文化、闽南移民文化和中原文化的交汇地，进而逐渐形成“海味”浓郁的雷州文化。历史上，雷州半岛居民分散，一直缺少一座中心城市。直到19世纪末法国殖民者侵占“广州湾”而开始兴建、到抗战胜利后才定名的现代意义上的城市——湛江市的出现和发展，才改变了这一历史格局。

作为首批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的湛江，近30年来的发展曾经领一时之先，也曾因各种因素而滞后“迷茫”，厚重而复杂、分散的历史文化与相对年轻而显得“不成熟”的城市建设相互交织，呈现活力与希望的同时，也暴露出一些问题。

作为曾被闻一多写进《七子之歌》的那段法占“广州湾”的特殊历史，在现在的湛江市区已难寻觅。和同时期被德国侵占、至今保留下大量成片的近代西式建筑的青岛相比，湛江市区碎片化的历史遗存已难堪“南方青岛”之名。记者走访的几处作为文物保护单位的法占时期历史建筑，如广州湾法国公使署、警察署、“东方汇理银行”旧址和天主教堂，都孤零零地坐落于都市海滨的喧嚣繁华之地，夹杂在一座座现代化楼宇之间，且大都被相关单位占用。而市区曾经成片的法式风格的“骑楼”旧街区，近年来也被大量拆除，所剩无几。

“文化是城市的灵魂。湛江要向着粤西沿海港口中心城市的方向发展，其文化的定位和特色是什么呢？应该是从古到今、面向未来的海洋文化。作为标志湛江建城的近代‘广州湾’历史是其中的重要环节，不能缺失甚至被抹杀。”有关专家担忧地表示。

由于历史原因，城市的“灵魂”或许因“游离”而不太清晰，所幸的是，像旧县村这样的乡村，还散落着大量的历史记忆。《雷州府志》曾记载：“盖滨海多风，地气夏湿，屋宇多简陋，不数年俱损。”遗存在田里乡间的这些历史建筑都是当时的“精品”工程，能保留到今天也殊为不易。“留存至今的古建筑普遍带有深厚的文化底蕴。”陈志坚说。在麻章区的旧县、迈龙等村，记者见到了富有海洋文化特色的各式建筑艺术：四合屋、“三山”墙、龙脊房梁、“博古祥云”纹装饰……古树荒草间几近埋没的古朴民居的一个个细节往往令人“惊艳”。“这些建筑艺术，是海洋文化的专属。”陈志坚说，他正在研究整理相关资料，准备推出专著《雷州建筑文化》。而这些仅存的可供研究的民居虽因地处偏远而留存，却大都已人去楼空，处于无人管理和维护的荒废状态。

由“开”到“阖”的海洋民俗

在旧县村，记者正赶上村里刚建成的“湛江傩舞陈列馆”开放前的一场准备会，区里的文化馆研究人员和村里的傩舞传承人济济一堂。村民们呈现了一段特别的湛江傩舞“考兵”表演。表演者头戴面具，身着奇装异服。“早年因雷州半岛人害怕海洋风浪，所以大都崇拜雷神、祈求能与雷神对话。后来逐渐演变成了用以敬畏神灵，驱逐邪恶的傩舞。”麻章区傩文化研究会会长彭锦春说。

每逢元宵节期间，湛江都会开展丰富多彩的民俗活动，以跳傩舞为主，兼有飘色、舞龙、过火山、上刀梯等别具一格的节目。“如果说早年先祖发明傩舞带有迷信色彩，今日却早已演变为一种用以祈求平安吉祥、促进人们凝聚的文化现象和风土习俗。”麻章区文化馆馆长陈鸣鸿表示。

湛江傩舞已入选国家级非遗项目名录，而关于它的由来，历史上还有随军队“从江西传入”的说法。无论源流如何，正如陈鸣鸿所言，湛江的民俗与人文自古以来以海洋文化的开放和包容融合了各个地区的特色，至今早已难分彼此。尤其是乡村地区，无论是每村“必备”的代表各种崇拜的神祠庙宇，还是建筑之上的风格多样又融为一体的构件和装饰，都体现出八面来风的海洋文化和移民文化的特征。正是这样的融合和演变，才共同创造形成了诸如雷州石狗、人龙舞、关公磨刀节等多姿多彩的湛江雷州文化习俗。

然而，历史上因大开大阖、兼容并蓄而富有生命力的生动海洋民俗，在今天却因为地域的局限、人们生活的改变而逐渐走向“封闭”、走进“博物馆”。

经济和文化期待共荣

雷州文化看湛江，湛江文化看东海。东海岛，这座中国第五、广东省第一大海岛，是雷州文化的“核心集聚区”。今日的东海岛，早已通过一条跨海公路大桥与市区融为一体，失去了岛的风貌，湛江的经济技术开发区就坐落于此。记者在采访时发现，当地暂管文化的部门是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人口和社会事务管理局。

“28公里长的岛东‘龙海天’海滩，是中国第一沙质长滩，也是东海岛最引以为荣的文化旅游资本。”湛江经济技术开发区人社局副局长曾洪钦说。在他的带领下，记者探访了几处当地比较有特色的村落和海岸沙滩旅游区。但总体感觉或多或少地缺乏了一点文化气息。“我们能明显地感觉到近两年东海岛的经济在快速发展，但说到文化层面的变化，倒不是十分明显。”探访地居民如此表示。

与广府、客家、潮汕并列为广东四大文化的雷州文化，似乎是一个很抽象的概念。在陈志坚看来，其精髓就是方言、石雕、制衣、铜鼓、建筑、雷剧、民俗等文化遗产，还有历代官员贬谪岭南流传下来的史实传说等。“这些历史传承至今，演变成了湛江7个国家级，52个省、市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项目，文物、文化遗迹更是不胜枚举。有这么丰富的文化资源，我们没有理由不把雷州文化做大做强。”湛江市文广新局副局长梁宗显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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