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族哈节——中国海洋文化绮丽之花

来源:文/鲁芹   发布时间:2015-05-20 19:29:29 

独弦琴丽人

这是中国唯一一个海洋民族,中国最富裕的少数民族。他们来自不远的越南,在历史缝隙里凝练民族文化性格,连襟中越民间微妙关系;他们通用粤语和汉文,用京语沟通海神,以粤语念佛论道,节庆排场壮观华丽。这是由三个海岛连起来的家园,中国人口最少的少数民族之一。两万多人的生活,向海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五百多年的故事,辈出人杰李英敏奠基京族文学。这是京族人最隆重的唱哈节,中国独特的文化狂欢日。歌舞升平,抚襟丝海,如琳琅满目的民俗超市,像价值连城的文化铜镜,目不暇接地行于其间,感受视觉与思维的巨大冲击。

京族哈节,中国海洋文化绮丽之花

打渔归来阿里里

京岛,蓬莱仙境的传说

唱哈即唱歌,传为纪念神公诞辰而起,通过唱歌贯穿祀神、祭祖、文娱和乡饮等活动。京族三岛与唱哈节互为作用,根源相通,密不可分,京族人对此寄托了太多的祈福和愿望,乃至化作传说更传说,美丽动人。镇海王和歌仙,有如八仙过海,蓬莱仙岛牡丹盛开,八仙五圣共襄盛举,回程各凭本事过海显神通。

话说京族三岛原是一片茫茫大海,水肥鱼美,吸引方圆百里之人前来打渔。久而久之,人船穿梭,一时繁忙无比。住在白龙岛上的蜈蚣精,知道这事后,便放出话来,过往船只无论大小,须献出一人给我食。为此,蜈蚣精经常出没附近兴风作浪,见船就打,抓人就食,严重祸及到渔民的生活生产。有一天,神仙镇海大王云游至此,化身渔民打探,获悉这一带出了只蜈蚣精,便施法将其斩为头、身、尾三段,分别变成巫头岛、山心岛、澫尾岛,亦即今天的“京族三岛”。

京族人感怀镇海王的恩德,便用通宵达旦唱哈的方式来纪念他。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年,在一次唱哈节上,突然来了一位名为授歌实为革命者的歌仙,优美动听的歌声,婀娜多姿的舞蹈,霎时京岛成了尽情欢乐的海洋。她受到京族人民的拥戴和敬仰,大家便踊跃向她学习唱歌,后来还修建“哈亭”内设神位纪念她,每年为其唱哈。京族人无数次与浪共舞,锻炼了他们勤劳勇敢的性格,也沉淀了生活细节,唱哈即是浓缩性格和生活的精华。


百人弄琴

独弦琴,哈妹的招亲艺术

京族受汉文化的影响深远,最具象征的是独弦琴。顾名思义,琴只有一根弦,虽其如此,但音域广阔,花香鸟语、小桥流水、飞浪天潮、黛玉葬花,东坡赤壁、青莲月饮、柳毅传书,应有尽有。在唱哈节的审美世界里,唯独能与独弦琴媲美的是哈妹。哈妹必须是品行良好、勤劳贤惠,而且模样俊俏、身材修长,但最关键的是要有丰富知识、能歌善舞。其选美难度不亚于世界小姐大赛,能成为哈妹的京族女子屈指可数。因而,哈妹的纤细手指,独弦琴的婉转音律,集合了大海的万种风情。故事,便从这把独弦琴开始。

有一年,京族出了个貌美如花的哈妹,尤其是她那美妙的歌声,真叫哈哥如何不想她?!给哈妹提亲的人来了一拨又一拨,但都没有哈妹中意的对象。阿妈一筹莫展,希望哈妹快点找个如意郎君,捕鱼修船持家劈柴,商量事情儿孙满堂。每到这时哈妹就说:“阿妈请放宽心。要快,海榄就难长成密密林;要急,海蚌就难育出夜明珠。”其实,哈妹心里有底,她的白马王子一定是个智勇双全、品行兼优的后生仔。在一个月圆之夜,哈妹独自在海边唱歌。哈哥们闻声赶来问道:“哈妹哈妹啊,你到底爱谁?”哈妹随之笑唱:“不嫁高官不嫁钱,要嫁就嫁打渔郎。勤劳勇敢又善良,哈妹和他共百年。”哈哥们为此争得面红耳赤,都说自己符合条件。哈妹突然想出个好主意,告诉众人回去各做一把琴,约定明年今夜在此比琴,到时由阿妈评定谁的木琴和曲子最好,那人便可与哈妹成亲。

比琴的日子到了。哈哥们的琴声弹奏了一曲又一曲,阿妈满意地微笑又点头,但在哈妹眼里个个都不理想,大家的心都悬了。这时,一长得英俊潇洒的后生仔走进来,表明比琴的意图,便从容坐下,翘起二郎腿,拿出一把非常新奇的琴,告诉大家这是一把“独弦琴”,然后弹了起来。他弹起了京族渔家故事,汹涌澎湃的大海,朝夕相伴的渔船;来一曲梁祝,花丛深处化蝶双飞,再续情缘地久天长;最后送给哈妹的那琴声,如这明月,披上柔软的夜幕,留下海水的倒影,交结远方云雾,融为一体。后来,结局当然是有情人终成眷属,哈妹和这位后生仔成亲了,独弦琴也成了京族人的文化象征。

竹竿舞

嗨歌舞,天音水姿的海上明月

海上,传来歌声,低吟悲戚,寄托感情,拉长思念。孤独的京族男子,和漂泊不定的渔船,一轮明月挂天上,开口便唱:“月亮升起月又斜,妹你真意还假心。月升山隔月又隐,真爱假爱讲分明。莫像渔船拖鱼网,一天打渔几天停。”妹呀,你不知哥苦,对你的眷恋比海水还苦,可你却像这月儿一样,不辨远近虚实。路途遥远,想念冗长,那些无法忘记的人和事,反复敲打着我的打渔生活。你不经意间总是令我的心如这潮起潮落,我知道这世上再也没有比你美丽善良的女子了。唱完海歌,男子饮酒一杯,对月长叹。

京族70%传统民歌是以阐述男女爱恋的情歌,他们以歌传媒,寄予个人对爱情的向往和追求。而舞蹈风格也和海歌一样,柔情似水,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跳天灯、花棍舞,舞者身穿京族服饰,在哈节尽情表演。跳天灯又名烛光舞,是一种祭祀活动,祈求海大王保佑人寿年丰,点烛成光,喻领海上捕鱼亲人平安返航,桃姑四名,顶头灯、托手灯,婆娑起舞,由缓而急,绕灯花、圆场步、三角步等。花棍舞以驱邪赶鬼、送神开路为主要内容,由一到两名桃姑表演,随鼓点舞动花棍,轮指手花、躬身错步、双棍划圈、双手转棍、交错棍,结束时把花棍抛出,接到花棍者必吉详、交好运。

优美的舞姿伴随鼓锣竹板等乐器贯穿整个过程,演出气氛庄严神秘,具有一定宗教色彩。京族人以此表达对神灵的敬意,祈祷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些舞蹈与海歌就像一个硬币的两面,一面是祖先的相貌,一面是后人的声音,声情并茂,明月作证,流动地再现京族哈节文化。

迎神

海神,双手合十的图腾

越是民族的,越是世界的,每一样民族文化遗存,都是大同文化的荣幸。京族是一个包容性非常强的民族,基于海洋活动的缘故,他们具有某种令人无法达到的崇拜高度,比如开放。从越南迁来,乐于接受汉文化,在积极融合过程中,不忘特立独行,坚持自身文化建设,把共性与个性发挥得淋漓尽致。就个性而言,比如京族文化信仰,迎海神、祭海神、坐盟、送海神,作为重要的哈节活动内容,便是这种信仰的体现。而哈亭,则是京族人的心灵圣地,承担着文化洗礼的使命。

京族哈亭和汉族的宗祠、祠堂一样,都是祀祖、祭神的公众场所,唯一不同的是,哈亭还是京族人的娱乐场所。受汉文化影响,哈亭建筑风格有着明显深沉的中华元素。五行风水坐标,门前阔地,清水荷塘,古树葱郁,面朝大海。深红色的楼阁和红柱,亭角弯回,平台高筑,雕栋刻梁,远看哈亭,大展雄姿。这里便是京族人为海神和祖先而设祭祀场所,也是京族人纵情欢庆的娱乐场所。每年哈节,在哈亭观摩盛大的祭神仪式,是游客不可错过的一项关键活动。

在哈节第一天,村民聚集哈亭,做好相关准备,等候吉时一来,举旗撑伞抬架,到海边迎神。迎神仪式讲究庄重和大气,迎神队伍各司其职,迎神过程整齐有序,鼓锣乐笛奏响一路的肃穆氛围,在海边由主事者分别向镇海大王祈祷和神架灵牌卜卦,燃放鞭炮,迎神回哈亭。开始祭海神,次日举行大祭,接下来的几天为小祭。大祭,五牲皆备重在猪,香火人气旺福康,在两个小时的进程中,其仪式同化于汉族的春秋二祭,必先拜词:“恭维王!三江孕秀,五岳储精。秉北方之正气,维东海之英灵。天地共其德,日月秉其明。”声乐起,置祭品,净手上香敬酒,哈妹进舞,诵读喃字祭文,焚烧纸钱。随之为“坐盟”,这是哈节最热闹的节目,男女老少按照京族传统规矩入席,尽情享用美食,顺便邀请来客,给他讲讲京族人与海的故事。唱哈节的最后一天,即要送神,“今日良辰,起驾还宫。来年仲秋,再御龙亭。”明年今日,相约金滩,再祭海神,祈福还愿。

镇海龙王神座

拉大网,生活越来越好

网,种类繁多,无奇不有。自从人类发明了互联网,更是网尽天下,拉近彼此的生活时空。然而,以下经过长期劳动形成的网,万变不离其宗,改进的是技术,不变的是作为渔民的生存工具,千百年来,依旧发挥着不可替代的功能。京族人的网,根据其渔业习俗,总体上可分刺网、塞网、渔箔三类,这些网就组合京族人的劳动文化,并以此实现生活目标,成为中国最富裕的少数民族。

夕阳西下,潮水涌起,给竹筏贮备充足的燃料、食物、淡水等,导航灯闪烁其间,国旗迎着海风,驶向万里碧波。夜海,深邃无比,茫茫旅途,跟着鱼儿走,黝黑的肩膀扛着五颜六色的生活,不管前面风吹雨打还是巨浪滔天。朝霞升起,繁忙的渔港泛起笑容,水烟筒喷出欢快的烟圈,好好睡个觉吧,今夜又待好收成。京族渔民平常出海捕鱼的景象,已经不止一次地呈现在我的脑里,那个满脸皱纹的老者,那个背着鱼框的背影,特定地在某个时间刷新记忆。

在白天,出海的竹筏带着刺网,摇橹放网,等待捕获。或者在潮水起落时,用长一千五百米、高三米的塞网演绎世界上宏大的渔业活动。也许,在广栾的浅海滩涂,采用渔箔的方式布下迷魂阵,让鱼儿乖乖地接受陷阱。京族人相信,做好每件事情的前提是必须要有个好办法,捕鱼便不再话下,拉网更能显其团结奋进之精神。在京族人结实的肩膀感和熟练的手上,通过几十人的力量,拉开一张张大网小网,也拉起一个个大事小情。比如每年的哈节,传统上均由京家人出资举办,直到近几年,在市委市政府的大力支持下,随着生活水平的大幅提高,哈节也跃上了更高的档次。

一衣带水,饼香两岸

风吹饼,愿风吹我回故乡

我吃过很多美食,我记不起何时何地与何人吃过已经被我忘记名字的美食。我记得在我的家乡有一种美食,名叫团圆饼(客家话称“花籺”),把沾米、油麻辗成粉伴以白糖、花生油放进锅里搅拌作料,再以糯米粉作皮,洒上芝麻,用棍磨成饼状,放在平锅烘烤。每到过年,家家户户都要做花籺,是走亲访友必备礼品。后来,有一天在东兴与摄影界的朋友吃饭,偶然发现风吹饼,顿时便觉得很亲近,让我想起家乡的花籺,两者形状何其相似。

咬一口风吹饼,吱吱的响声,与舌头交接,味道挑动全身细胞,静静地享受那一刻,确实好吃。再问风吹饼的制作过程,朋友很乐意说道,先把泡水大米磨成浆,再把米浆平铺放到草帽大小的盘子,置于烧开水的锅里,然后撒适量的黑芝麻,盖上锅盖,不出几分钟,风吹饼就出来了。朋友小酒下肚接着说,最关键的一道程序,是在竹筛上把风吹饼晾干,这尤其能够考验制作者的技术和耐心,而且还得天公作美,有点上升到天时地利人和的哲学范畴了。

看来,风吹饼和花籺不属于一个档次的,前者对后者来说,添多了一层天意,反之,花籺则是成本过高,有时不免变为过年之累。我爷爷就说了,过去能做花籺的一般是大户人家。而风吹饼却是不分高低贵贱的,它平凡得就和京族的生活一样。但对于漂泊异乡的人来说,如果在哪座城市突然吃到风吹饼,那么勾起的不仅是食欲和乡情,可能还是文化。月是故乡圆,酒是故乡浓,饼是故乡甜,除了花籺,我再也不好忘记风吹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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