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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海

来源:两广   发布时间:2015-05-20 20:23:26 

下了三个多钟头的雨,终于在天边开了天窗,有停雨的迹象了。
他上身穿白色带横条T恤,下身穿浅浅的米黄色西裤。他右手提着一个纸袋子,袋子内装着吃的柚子,月饼,及其它食物,还有就是用报纸包着准备今夜换洗的内衣内裤。他站在人民桥车站牌后的路旁,他心焦急地等着她……
今天是九月十七号。也是农历八月十四,中国传统的八月十五中秋佳节的前夕。上午,他看深圳特区报纸上登载:《中秋有阵雨,市民难见月》。下午两点多钟,天空变得阴沉沉的,开始挂上了浓浓的水雾。他坐在办公室,工地在做进场前的准备工作,没有什么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部小巧玲珑的“海尔牌”手机,发了一条短信给她:“昨夜月色已如玉,今夜不知能否结伴:共同看海赏月听涛声?我等你安排……我的爱!”没过多久,她回复的短信来了:“下午五点左右到哪一起去……”。他立即又发了一条短信:“我五点钟在人民桥车站牌处相候。”发完短信,他想了想,准备出去买一些吃的东西,作为今晚活动的夜宵。打开办公室的门,啊,天下起了小雨。他没顾及这许多,冒雨径直地走了出去。路上人来人往,有撑着各式各样的花伞的行人,也有像他一样冒雨行走的人。沿着公路走了约一百米,穿过宝安南路的一个路口,越过新开张不久的豪华的万象城,他走进了“好又多”超市。超市内购物的人员不多,他上了二楼,竟直地走到熟食铺面,很快买好了可以下酒吃的熟食和她爱吃的零食。交完钱,走出超市大门不到十米远,突然,天下起了大雨,他只好跑进“万象城”避雨。没过多久,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是她打来的。
“哎。你好!”他习惯性地打着召呼。
“下大雨了?”她说。
“是——啊。”他拖长了语气回道。
“下雨了,晚上还会有月吗?”她问道。
“不知道?”他答道。
“哪,我们怎么办?”她又问道。
“不管怎么样,你到时间出来再说吧!”他心不甘地回答说。
“这样呀。哪,到时再说吧。”她犹豫不决地回道。
关了手机,将手机放回口袋。等了好一会儿,雨终于小点了。他提着东西返回到办公室。
“哟,王工,买这么多东西呀。”同事汪工说。
“没有什么?一些吃的。”
“到哪儿买的。”
“万象城后面的‘好又多’超市。”他一边回答道,一边将东西放到办公桌面上。坐下后,拿起桌面上的报纸胡乱地翻来翻去,看了不一会儿,他又从口袋拿出手机,给她发短信:“无论有月无月?也不论风风雨雨?今夜我只想和你在一起……”等了一会,手机没有出现短信收到的回复信号。于是,他将这一条短信又重复地发了一次。
雨依旧不停地滴滴答答的下着。他透过窗玻璃,看着窗外这阴沉沉天,雨不停的下着,心里暗暗地着急。这该死的老天爷,求你不要下雨了。他想和她去看大海,是在一个多星期以前,和她说过的。他曾经约过她去看大海,那是一年前,他和她的关系还没有像现在这样亲密无比。那时,他心底就想和她相好,想和她结成让别人惊讶的男女之间最亲密无间的红颜知已,他想圆心中十多年前就有的那“爱我所爱,无怨无悔”的红颜梦。走完他来到这个世上几十年的平平淡淡的一生。而她却并不知道他心中的真实想法,她只知道,他对自己有好感,他在追求自己。为爱?为性?她不知道。那时,她或许没有感到追求是一种幸福,她感到的是被追求的快乐。被追求者就像手中握有杀生大权,追求者的快乐、幸福就在被追求者的手中拈着,被追求者不让你快乐,你就只能忧郁、痛苦?熟不知:追求同样让人快乐,追求过程中的点点滴滴的喜悦只有自知,别人何知呀。
“下午要晚一点,六点左右怎样?”她的短信来了,她答应了他的邀请。
“我等你,要到时给信我……快点!”一阵喜悦掠过他的心头。
雨下小了许多,倒有点像春雨缠绵的很。他出了办公室的门,走到工棚宿舍,拿好换洗的衣服,用报纸包好。将吃的食品和衣服一起放入一个用来装中秋月饼的精美的纸袋内。临近中秋佳节,这一段时期,手中提着盛装中秋月饼用的纸袋子的人到处可见。现在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人们要的不再只是求温饱的问题,而是要挑选精细、好吃,外表还要美观大方,能入“法眼”的食品。他返回到办公室,已是临近五点半了。同办公室的闫工对他说:“你还不走哇?”“我有事,你们先走,等会门我来关。”他答应到。其它人全都下班了,而他只能耐心地等待着……
五点五十分,他的手机声再一次响起。打开一看,是她的短信:“已到市府站,要到人民桥站下车吗?我乘坐十二路车。”
他急忙提起装着东西的纸袋子,关上办公室的门,急冲冲地走了……
他边走边拿出手机,只在手机上写了一个“是”字就发出去了。
今天恰逢星期六。这样的天气,街道上,行人依旧络绎不绝。在街道上行走的人群大多数是工薪一族,趁着双休假日逛商店购物。
由于阴雨天气,天暗的特别快。平常此时,还是诗人“夕阳无限好”的美好时光,如今却已是华灯初照了。蒙蒙细雨,浓浓的水雾飘浮在空中,街道两旁的路灯像站岗的卫士,齐整整地守护着夜的大门,霓虹灯则散发着迷人炫耀的光彩,整个城市犹如一座笼罩着面纱的神秘而美丽的宫殿。
候车站牌的雨篷下站着许多候车的人。他没有往前面的人群中站,而是在车牌后面人行道旁的芒果树下站立,他不想被熟人看见他。因为通往他居住的十路公共汽车也往这儿过,这个时间常有熟悉的人坐这趟车回家。他看了一眼车站旁的时钟,是六点零五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他心焦地望向车来的方向。心想:她发短信时,一定是到“市府二办”这个车站,而自己却误认为是在“市政府”这个车站了。等了约二十八分钟左右,通过了3辆十二路车,却不见她的身影。
她——他心目中的美丽的女郎。他称之为:红颜知已。她已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身体微微发胖的中年妇女,只因为身材较高,不容易被人看出身体发胖,仍给人一种婀娜多姿美好身材的感觉。当第4辆十二路车进站台后,他看见她下车。她穿着的和平时没有太大变化,上穿一件粉红色的短袖衣服,下穿一条黑色裙子。她背着平时上班时背的帆布小袋,左手提着一个薄膜袋,右手拿着一把花伞。他迎了上去,她也看见了他,微微一笑。她问道:“你提了什么东西?”
“吃的,和换洗的衣服。”他答。
“我们去哪里?”她问道。
“你说呢?”他反问道,他和她在一起时,他喜欢让她做主。
“还去大梅沙?”她的双眼望着他,她在征求他的意见。
“不去大梅沙,那去哪里?”他仍旧反问式地回道。
她停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吧,那就去吧。”
“我还不知道,这个站没有车去大梅沙,我们要到门诊站台去坐车。”
他和她并排着向门诊车站牌处走去。她家中正在装修住房,在安装煤气管道,很晚才安装好。所以,她也就拖到这么晚。她是蒙骗家中的亲人,说:八月十五到了,公司聚集吃饭。这样才脱身跑了出来。他和她断断续续地来往已经有一年多了。然而,他们大多数是手机上的短信交流,面对面交谈的时间却很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熟人知道他们在如此亲密地来往。有一次,他和她在新洲路旁的一处住宅区散步,他的一个老同学从楼阁的楼梯出来,他们俩人正从楼阁的大门口过,他看到老同学急忙回避,连头也不敢回,令他的老同学莫明其妙,频繁地回头望向他。他和她原本是一个公司的员工,他是公司工程管理部的部长,她是公司财务部的出纳员。近几年来,由于公司竞争能力差,承建的工程任务不多,工程业务不繁忙,甚至可以说是没有什么工作做。特别是国企改革的风暴,已吹进公司企业改制之中,公司准备关闭,快两年没啥事做了。人人都在谈天说地,个个都是“一只香烟一杯茶,一张报日看半天”无了地过着日子。他们也就多了闲谈的时间,在多次的闲谈间,她无意说出“有时快乐也不一定需要钱”,就因这一句话,触动了他心灵深处的“红颜梦”,他对她有了好感,渐渐地他有了圆“红颜知已”的梦想。在去年的九月十日,也就是教师节那天,他第一次邀请她吃饭。吃饭前,在荔枝公园幽静的小道上,两人悠闲地散步。他展开胸怀向她述说了他许多的私人的秘密事情,包括他最亲的与他朝夕相处的亲人都不知道的隐私。从那一天起,他向她发起了年轻人谈恋爱时才有的狂热追求,他对她的痴情就连一些年轻人可能也无法比拟。如今,他们已有过最亲密地接触,按他的话说是:你的门槛已让我跨过去了,我的心坎早已将你安置了。
“我的肚子饿的要命,我要去买两个包子吃。你要不要?”他对她说。
“好哇。”她回答到。
他将手中提的袋子交到她的手上,去买包子了。他在附近转了转,没有热呼呼的蒸笼包子买,他只好买了四条油炸的面粉酥,买这四条油炸的面粉酥,他还和那女售货员争吵了一架。她提着袋子到候车亭附近的店铺去逛了,她买了一双热天穿的凉鞋,很快地回到候车亭等他。
“买了什么东西?”他回来看到她多提了一个薄膜袋,开口问道。
“凉鞋”她从薄膜袋内拿出一只带金黄色、线形面、白底色的凉鞋:“漂不漂亮?”
“还可以”。他道,接着又问:“热天都快过去了,怎么这个时候买凉鞋?”
“这个时候买凉鞋会便宜呀。因为转季节,热天的东西都大降价。”她望着他回答着。也许这就是女人会当家的一种表现吧,女人啊,大多数都是天生持家的料,女人就是会精打细算。
候车的人很多,他们俩没有挤在候车亭内,而是在人行道路旁的树下等候。一会儿,他们上了开往大梅沙的K103路汽车,车上人较多,没有坐位,俩人只好站着,等了两三个站后,他们才一前一后地找到坐位。他们吃了三条面粉酥,干干的,没水喝。于是,每人又吃了一个桔子。路途中,坐在他身旁的男人下了车,她赶紧走过来坐。下了雨,车外的天气不热,车内的空调冷气开的特别足,温度很低,她说:感觉好像很冷。他则用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将她抱在自己的怀中。
“你很容易感冒的,千万别又感冒了?”他关心地说。
“是呀,特别冷一样。”她轻轻地说。
他们俩人在一起时,她曾有过两次感冒。记得那一次很重的感冒,是去年圣诞节前的平安夜,恰逢一个没有星光,也没有月亮的农历十五的夜晚。在梅林住宅区的荔枝公园内,一处幽静的没有灯光照耀的绿草地上,他们坐着,全然不顾凛冽的寒风。他们相互谈论着交往的苦与乐,喜与悲,相互谈论各自的需求及对对方的要求,以及各自对人生的看法。也就是那一夜,他和她第一次有了亲密地接吻,并且他抚摸了她。一种不应当有的、又是他渴望的关系迈开了第一步。次日,她感冒了,而且是相当严重。他曾愧疚地责怪自己,为什么将自己冰冷的手伸入她的胸前?这不,害她感冒了吧。他难过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感冒好些了吗?害你在平安夜生病心里真不是滋味。怪只怪:Thisloveah,harmIinjuryyou.”
车在不知不觉中到了大梅沙。
下了车,他们很快地找了一间挂有“老字号:乳鸽王”的餐馆坐下。这里是离公路不远的一个三岔路口处,生意很好,真是座无虚席。他们在餐馆大门口外,增加的桌子旁坐下,点好菜,要了两瓶“金威牌”纯生啤酒。他们俩人一边吃菜,一边喝酒,一边闲聊。他问她:“你哥哥住在什么地方?”
她用左手指了指三岔路口中一条通向远处的道路说:“就左边这条公路一直进去。”
他看着她,打趣地说:“喂,要是现在你哥哥,或者是你嫂嫂看到我们在这一起吃饭,你怎么办?”
她轻轻地抿嘴笑了笑,没有回答。
“不过没有那么巧的事,今天这个鬼天气,才下过雨,你哥哥、嫂嫂她们是不会出来的。”他一脸无所谓地神态。
“难说哟,他们吃完饭,没事了,总是喜欢出来散步的。何况,雨已经停了,你看,这空气多清爽”她倒是有点担心地说。
他笑了笑,道:“那也是,有时候往往是无巧不成书。”他想起了往事,停了一会儿,继续道:“就像上次遇见我的同学一样,早一点,晚一点,都不会遇见他们了,偏偏他们俩公婆一出电梯门,我们就从哪儿过。”
吃完饭,付完饭钱,他们各自上了个洗手间,就离开了餐馆。他们俩像一对恩爱夫妻一样手拉着手,顺着公路走。突然,她猛然甩开他的手,“哎呀,我哥哥、嫂嫂他们在前面。”一边说一边赶紧转过身快速往回走。
“是不是呀?”他也转过身,跟上一步问道。
“是的。我哥哥穿一件黑色T恤,我嫂嫂戴着一幅眼镜,向我们迎面走过来。”
“我是看到一个穿黑色T恤衣服的人。我很久没有见过你哥哥了,没有看清楚那个人是不是你哥哥?”
“死了,被我哥哥、嫂嫂他们看到了。”她很担心地说。
“哎,真是无巧不成书了。还真给撞上了。”他无奈地说。
“大梅沙有多大?我都说了,他们会出来散步的。”她真的有点害怕了。
“不过你哥哥、嫂嫂他们不一定看到你了,他们不会想到你这个时候会在这儿的。”他安慰她。
往回走,转到另一个路岔口,他们走进了大梅沙海边的沙滩。“哇,还说没有人。看,这么多人。”他说着。蹲下身,取下皮鞋,脱下袜子。
他们俩人在沙滩上慢慢地走。湿露露的沙滩很干净,走在上面柔柔的,有种舒心的凉意。在一个不太拥挤的地方,他们找出一个薄膜袋子,撕开铺垫在沙滩上,坐了下来。
海风很大,浪涛一波一波地打在沙滩上,发出一声声雷鸣般的隆隆声。人们大多数都是在沙滩上坐着,游水的人并不多。说实话,这样大的浪,根本无法游泳,所谓游水,此刻,都只是在岸边玩水。来这儿的人,是否个个都喜欢这辽阔无比的大海呢?看着这欢乐的场面,你是不会有任何疑问的。但人人现在都畏惧这无情的大海,这也是真实的。此时此刻,人们真个是敬而远之,想下海又不敢下,只能是望洋兴叹了。
他们俩人紧紧地坐在一块。她把头依偎在他的胸怀,他用右手拢着她的肩膀,左手指了指,右前方那不远处,迷茫的磐石岸边说:“上次,约你来看海,你没有来,我一个人就在哪儿,在那块凸起来的磐石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看那海浪涨起的洁白的雪花,那岸边沉默不语兀自不动的磐石,千百万年恩恩怨怨、生生死死的纠缠,谁是谁非呀?谁是赢家,谁又是输家?看着,看着,让我感慨万千,回去以后我就写了那篇散文《大海》……”
这时,走来一个推销租赁沙滩帐篷的中年妇女问:“要不要租一个帐篷用?”
他回问道:“租一个小时多少钱?”
中年妇女答道:“一个小时十元钱。”
“这么贵?那一个晚上要多少钱?”她接过中年妇女的话问道。
“一个晚上收二十元。”
他转向她:“要不要租一个来用,这里的风这么大?”
“好吧,那就租一个吧。”她回答道。
中年妇女紧接着忙开了。穿好帐篷的骨架后,放好位置,在帐篷的四周全部用海沙压紧,以防整个帐篷被风吹走。一会儿,中年妇女就将帐篷搭设好了。他拿出二十元钱给中年妇女,好让她走。这个夜晚是他和她的,他不想让人打搅,他不愿让任何人占用他们的一分一秒。中年妇女临走时对他们说:“如果有人来问这帐篷是不是你们自己的,你们就说是自己带来的呵。我明天早晨七点钟来收帐篷”。
他和她将东西放进帐篷内,俩人坐在帐篷的入口处。他拿出纸袋内的柚子,看着她:“怎么掰开?”
“你以前不是掰开过的么?”她不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他没有再吱声,从裤子后口袋内,掏出钥匙,围着柚子中部划了一个圈。然后,用四个手指一点一点地插入进去,将整个柚子掏出来,柚子的外皮正好形成两个半圆形。再用两手的拇指插入柚子的中心,两手使尽出力,将柚子掰开两半。最后,掰开一片给她,再自己掰开一片。他吃了一口,说:“不太好吃。”
她吃了几口后,说:“还可以。不太酸,就是水少了点。”
他们坐着的前面不远处,有两对年轻的男女,波浪落下时,就往海水里跑,波浪涌上来时,就往沙滩岸上跑,并相互推拉,打打闹闹地追逐。在他们身边的右侧附近,有一群看上去像是在工厂打工的少男少女,吃着东西,说着笑话,将一部录音机的歌声放的特别大。这是一首他挺喜爱听的歌曲,是在影、视、歌三方面都大红大紫的台湾歌星刘若英唱的《后来》。他喜欢歌曲中的歌诗:“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他感觉歌诗有一种人生的感悟,那是教人把握现在,不要为白白地流失光阴,错过爱情而后悔。而且,歌曲的旋律也很美。看着这些少男少女们,以青春为基础,用活力撒放着快乐的原素。他羡慕极了,他想起了自己和她的快乐,那是以什么为基础?用浪漫释放快乐的原素。他,就像她说的,比较多愁善感。他有时自己感觉也是如此,他常常会被一些优美动听的歌曲所感动,或为一首好诗而沉迷,或被一件小事,也许是一件并不被人注意的事而伤感。这也许是他从小就没有得到母爱,生活中缺少温暖的原因,造成了他内向的性格吧。他总是活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他又极度不甘心,在这个世界上,这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一句“有时快乐也不一定需要钱”,掀起了他内心的波澜。他的内心世界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世界,就像眼前的大海经不起狂风的折腾,一有风起云涌,就会一浪紧接着一浪,掀起澎湃的波涛。
“年轻的时候没有度过这样的浪漫生活,现在和你一起过。”她看着前面的大海,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没有回答她。只看着前面这无边无际的大海。
在大海不远的海面上,有几艘渔船停靠。挂在船头的灯火正把它的光芒投在大海海面,海水泛起鼓动的光。再远处,是渺茫无疆的黑暗,已难看到白日天晴的情况下,那天水一线的景色。此刻,阴沉沉的苍穹,褐红色的云,纯白色的云,暗黑色的云,全都在大海的上空滚动,犹如万马奔驰,气势磅礴。月亮则像一位信步闲庭的隐士,时隐时现。当洁白的云带围绕明月时,月亮又像一位身披白色素裙的少妇,在任意舒展其柔软缠绵的身躯。还有几个小时就是农历八月十五了,现在虽然不是十五的月色。然而,“才是十三夜,月色已如玉。”如今十四的月亮,已经很美丽,很美丽了。让人油然而生的想起“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那千古绝唱的美好祝愿。他们俩人的心里,多么希望能永远像现在这样长相依,恩恩爱爱地度过一生呀。他和她,唉,他们俩人都知道:或许某一天,也许就是明天吧,他们俩人的事就会被自己的亲人们知道,那一场不可避免的“世界大战”就会爆发,他们将会为今天的浪漫付出无比的代价。是被打入黑暗的地狱,还是被推向无底的痛苦的深渊?他和她都不敢想,也不愿意去想,一切顺其自然吧。该来的事终归有一天会来,想躲避也躲避不过呀。难道不是吗?人类有太多罪恶的发生都是从美好的梦想中走来的呀。他和她的梦是美好的,也是真实感情的流露,但却是社会所不能包容的,更是他的她和她的他所不能容忍的。这一点他和她都深深地知晓。真让人无奈,让人痛苦,让人感叹。为什么呀,罪恶和美好是一对生死与共的孪生兄弟。
坐了许久,他们俩人感觉有一点疲倦。于是,他们放下帐篷的布制拉链门,双双躺在帐篷内,帐篷空间不大,边缘放了东西,俩人是紧凑的默默地躺着。耳边不停地传来大海的波涛声,人群嬉笑追逐的打闹声,还有海风吹着帐篷的呼呼声。她身躯平躺着,斜着头望向他。他侧着身体,用手支撑着头望着她。俩人的眼神流露出脉脉深情,相互凝视了好一阵。他对她说:“我帮你按摩。”他将手伸进她的背后,轻轻地抚摸着。
她娇气地说:“你帮我把文胸扣解开。”
“好吧,我来效劳。”他说着,跪在她的身旁,脱去她的上衣。跟着,解除她的“武装带”。
“裤子不脱呵。”她害怕他脱她的裤子,赶紧说了一句。
他没有马上答话,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的腰部。才慢腾腾地说:“趴好吧。”她听话地将两手相交地架在额头下面,垫着头部,俯身趴着。他半跪半坐在她臀部下方的大腿上,从颈部开始,由上至下地跟她按摩。从脸面上看,你是很难察觉出她的身体内存贮了这么多的脂肪,微微发胖的身躯,在开始向人们讲述,那世人永远无法挽留的时光呀,正一步一步地夺去她女性婀娜多姿的美丽,她那少女苗条的身躯,已被岁月的苍桑侵蚀。在她臀部上方的左侧有一大片像胎记一样的黑斑,他曾问过她,是不是胎记?她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有的了。他的按摩技术并不好,一半是胡乱的按、拍、压,另一半是轻柔的抚摸。帐篷很密实,帐篷外风声呼呼,帐篷内却一丝风也吹不进。不一会儿,他就说很热,不按摩了。他用脸贴近她的后背,双手爬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趴了好一会儿。然后,在她的身旁静静地躺下……
“喂,喂,帐篷内的人,快起来,把你们的帐篷移到帐篷区内去。”几个粗声粗气的男人的声音在帐篷外吼叫着。
他将头伸出帐篷外,看到几个身穿大梅沙管理制服的男人,在吆喝着。“这里不能搭帐篷呀?”他追问着穿制服的男人。
“不行。这里不安全,全部移到帐篷区内去,哪儿不收钱的。”一个个头不高的男人说。
“好吧,我们马上就搬。”他回答着,将头缩回帐篷内。
她已经穿好了衣服,对着他说:“这么麻烦,搬到哪儿去?”
“我们来时入口的右边吧。”他回答到。
这时,那位出租帐篷的中年妇女走过来了。并说:“来,我帮你们搬。”他和中年妇女抬起帐篷,她则拿着所有的东西,随着搬迁大军“南下”。来到一个用四、五十公分高的木板围起的四方沙地处,他们选择了一个靠边缘的地方,中年妇女帮他们将沙压着帐篷的四周边缘。只一会儿,他们重新建立好了他们的新家。这是一个怎样的家呀?他们又将怎样渡过今夜?温馨和浪漫呀?
安顿好后,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环境。在他们靠中部的旁边,有一对讲广东话的夫妻,男的背着一个旅行袋,女的背着一个女式手提袋。男的正对一群年轻的像打工一族的年青人说:“这个帐篷给你们了,我们要走了。租帐篷的人收了我们一百元压金,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人,你们把这个帐篷拿走吧。”语音里有香港人说广东话的柔软。说完,那个男的拉着女朋友的手走了。
她看着这一对满脸留下无奈的男女走远后,对他说:“现在的人能骗就骗,要不注意,随时随地都会被人欺骗。”
“那个男的也真愚蠢,这样都被骗。”他接过她的话说。
“那个男的好像是香港人?”
“不过也是。香港人有钱,不骗香港人骗谁?”
她没有再说话,钻进帐篷内躺下了。
柔软的沙滩像一张巨大的海绵吸引着来这游玩的男女老少。整个沙滩到处是人,成双成对相依相偎坐着谈情说爱的,三三两两,嬉闹追打的,三五成群,围拢坐着吃东西说笑的。看着这情景,他想起了自己写过的一首自由诗《大梅沙》,诗中写到“……孩子们的笑声/溶入了一波一波的浪花里/大人们的足迹/踩进了岁月冲刷的沙滩里/谁也无法计算出浪花里/有多少忘却不了的往事/沙滩上铺垫着多少温馨的回忆/只因有了这欢乐的场所/谁都可以在梦里/枕着波浪翻腾的浪涛声/让欢乐之歌/永远荡漾在生活的前沿。”大海的魅力是无穷的,也是永恒的。世上谁也数不清,有多少英雄豪杰为大海而生,为大海而死;又有多少文人骚客为大海写下壮丽的讴歌诗篇。大海,在他的心目中,也是永恒的话题。他爱好文学,他为大海注入了自己的感情,写下自己的感悟:“坐着望海:在视野的尽头,苍天与大海相连之间,有一条永不消失的神奇的线。眺望远方,那不是边的边,永远是一片灰蒙蒙的。路有千条万条,只要你想走,路就在哪方向呀!回视岩石下:永不停息的海涛拍打着沿岸的磐石,扬起团团洁白的水沫。看看吧:岩石是坚硬的,海水是柔软的。然而,受伤的,伤痕累累的是磐石,欢呼的,发出笑声的永远是海水。”他喜欢大海,喜欢大海的辽阔无疆,喜欢大海蕴藏的无穷无尽的哲理。遥想当年,他因工作的关系,一个人从韶关赶往海南岛,在广州,他跑了两个码头,由大沙头码头,再专程乘坐“的士”车,转到洲头咀码头,去坐大轮船,为的就是看无边无际的大海。大海啊,是大地起伏的胸膛,是梦想发源的摇篮,是生命起飞的基地。
他呆想了一会儿,突然对她说:“你喝不喝酒?我去买啤酒。顺便‘方便’一下。”
“我不喝,你自己喝吧。”她知道他喜欢喝酒。
他“方便”完后,洗好手,走到附近的小卖店,问一个胖乎乎的女主人:“瓶装的金威啤酒怎么卖?”
“七元一瓶。”小店胖乎乎的女主人说。
“这么贵呀,那易拉罐的呢?”他又问道。
“易拉罐的,一罐六元。”小店胖乎乎的女主人回答道。
他想了一会儿,才道:“来一支瓶装的金威啤酒吧。”买好啤酒,他回到帐篷处。
他对依旧躺着的她说:“要不要来一口?”
“不要。”她回答到。
“起来,不喝酒也要起来吃一点东西。”他从薄膜袋内取出已经卤好的鸭翅膀,拿出吃饭时准备的牙签。她懒洋洋地爬起来。俩人坐在帐篷的边缘,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她吃了几块鸭翅膀,就什么也不吃了,躲进帐篷睡下了。他一个人吃完鸭翅膀,喝完碑酒,又吃了一个月饼,才感到酒足菜饱。他放下帐篷的门,拉好拉链,在她的身旁躺下。
天气好像越来越热,帐篷内没有一丝风吹进来,很闷热。他一下打开帐篷的门,将头伸出外面吹风。一会儿,又将头缩进帐篷内。她也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喂,睡不着,说你的‘故事’来听呀。”他望向侧身睡着的她说。
她没有吱声。她不愿意说自己的故事,假装熟睡了。
他知道她有许多故事,她的心中有许多不想让人知晓的秘密。她不愿意说,他却很想知道,他对她也许太过认真了,也许还有一份好奇心。本是一对“野鸳鸯”,他却想和她走到天荒地老,他不想带着猜疑伴她走完一生。他对她说过:他可以包容她所有的对与错,却不愿意她对他留有太多的秘密。如果是那样,不论走到天长地久,还是海枯石烂,他的心中都会有一种悲凉的伤感,一种情感难于忍受的哀伤。他是一个可以活在自己感情世界里的男人。他自始至终都相信,并认为:人世间只有真实的感情,才能缔造可歌可泣的故事。所以,既使他和她的这段感情,在中国这个道德观念很强的国度里,为人不齿,是被人所唾骂的“婚外恋”,是人们诅咒的第三者。他还是投入了自己的真情真心,实实在在地爱她。因为她说过:“有时快乐也不一定需要钱”,他没有太多的钱,但他要快乐。他要一种让人羡慕的东西,而这种东西就是感情之水浇灌的人世间最可贵的情爱。情爱中又只有男人和女人的故事,最让自己快乐,最让人羡慕,也最能感动世人的心。他要的就是这种无形的精神食粮,他本人就是这样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
突然,天下起了大雨。围拢着坐在沙滩上的人,纷纷跑向避雨处。突然而至的大雨,给闷热的天气带来一丝凉爽。
她不声不响,也不知何时,她真正地进入了梦乡……
阵雨是何时停了,他没有注意到。他想去游泳,面对大海掀起的波涛大浪,他又不敢去,他可没有挑战浪恶飞舟的胆量。他好像没有一丝睡意,再次将头伸出帐篷外,沙滩上又坐满了人。漫长的夜,无止息的欢乐,今宵不停息,今宵将伴随这亘古的永远也不停止载歌载舞的大海,唱响人类为节日而歌,为幸福而歌,为爱情而歌……
他的头在帐篷外,整个身体则在帐篷内。仰望着这深邃的穹隆,斗转星移,千变万化,就好像世事变迁,人世间永远也说不清的情感,它会怎样滋生或喜或悲的故事,谁又能说的清楚?没人知道情为何物呢?爱又是什么东西?就好像他自己永远也说不清楚,自己和她的感情。自己为何会追求她,为何会将俩人的事情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他们都是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终身伴侣的人呀。浪漫的滋味将用什么来做代价?心灵深处一颗中国式的道德观念养育的良心能否得到平静、安宁?他回到家里,常常会无端地冒出一种内疚感。甚至,在妻子面前,他有时像是个偷偷放下了滔天大罪的人,沉沉地背着放下罪恶感的心理压力而活着。或许就是像他自己写的诗《暗恋》一样:“……自找来咬嚼的果/不能向任何人诉说/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既使是将来此梦成真/那也是十分苦涩/一分甘甜/外加一分淡淡的/悠远的回味”。或许吧,就是为了明天有那一分淡淡的悠远的回味。今天,他在做本不应该做的事。人呀,为什么?常常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人啊,世上最奇怪最不安份的动物,总是要搅乱这个太平的世界。否则,人类不会有战争,人可能也就不能称之为人了?
秋高气爽的季节,风中带有大海那独特的潮湿的腥味。一对渴望浪漫的偷情的恋人,没有像其它偷情的男女那样只是为了造爱而在一起,也不像初恋情人那样激情的拥抱热吻。他和她已有过最浪漫的造爱经历,那件事是发生在中国传统佳节“七夕”之夜,他们几乎是整夜都不睡的卿卿我我的缠绵,那夜过后,为了纪念他们感情发展的新纪元,他们就将那一天自定为:相知日。如今,沉沉的长夜,大海的波涛,是象征载歌载舞的喜庆,还是揭示一个可怕的要来临的狂风暴雨?她熟睡了,她不知道。他虽未睡,但他也无法推测将来的结果。自从他们感情亲密无间后,他们总感到深圳小了,好像总有人在窥视着他们,走到哪都怕遇见熟人。他们的内心深处,总在担心事发而扰的心神不宁。有一次,他曾问她:“我们的事将来被人发现了怎么办?”她长长地吐一口气后,回答说:“哎,以后再说吧,他(指她自己的丈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也没有办法呀。”他和她的感情互相依赖着,他们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钻牛角尖,而且编出这样的理由:他们做这样的事情,他们结下这样的感情,他们编写这样的故事,无论从那个角度看,也不论是从那个方面说,他们既不是缔造者,他们也不是终结者。
他在迷迷糊糊中,渐渐地有了睡意……
睡梦中,他梦见自己光着上身,穿着游泳短裤,在海边的沙滩边缘上慢慢地行走,当海浪打来,溅湿裤子,他也只是低头望一望,再将麻木的眼光望向大海的水平线,望向那遥远的地方。沉浊的雾一样散开的云,在大海的上空飘浮。没有思想的云,却像有灵性的东西,在广阔无疆的天空,或伸或缩,或卷或舒,任凭天高空明,任凭秋风疾呼,云总在洒脱地写意自己的画面。他恼怒自己为何不能像云那样洒脱?为何不能像云一样将自己的思想、感情任意地或伸或缩或卷或舒?为何自己不能随便写意人生的欢乐、幸福?他感到胸中无比的压抑、沉闷、忧郁、痛苦,呼吸艰难像要窒息一样。他用双手拍打着自己赤裸裸的胸膛,他真希望心中那股难言的东西能化成利箭穿透自己的胸膛,让它们喷射出来。让感情的河流自由自在地舒畅地流淌……
“快乐?快乐?快—乐?”他被她梦中的呼叫声惊醒。
他看见她侧了侧身,依旧紧眯着双眼,沉沉地入睡。他又想起她说过的“有时快乐也不一定需要钱”,他快乐吗?她又是否真的快乐?真正的快乐、幸福是怎样的?他又开始再一次地追问自己:梦是什么颜色?红色,黑色,抑或是绿色?浪漫又是什么颜色?黄色,紫色,抑或是咖啡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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